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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君臣密谈(1 / 2)

待传旨太监躬身退下,书房内只剩下康熙与任伯安二人,气氛似乎又回到了那种君臣密谈的随意之中,但任伯安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康熙踱回榻边坐下,看似随意地提起:“伯安啊,有件事,朕需得提前与你交代清楚。”

“皇上请吩咐。”任伯安垂手恭立。

“在你之前,监管两淮盐政的,是江宁织造曹寅。”康熙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的身子,近来很不好,太医回话,怕是就在这一两年了。”

任伯安心头猛地一跳。

曹寅!康熙皇帝的绝对心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执掌江宁织造数十年,更兼任两淮盐政,其地位之特殊,圣眷之隆厚,满朝文武无人能及。康熙此时提起,用意深远。

“他与朕的关系,你们都知道。”

康熙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任伯安的脸,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调。

“所以,你上任之后,之前盐政上的所有帐目、往来,朕准你,既往不咎!不需要再去翻查、追探。朕,只需要看到明年的盐税,能多出一百万两。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任伯安心中瞬间了然,如同明镜一般。

康熙这是在给曹寅,也是给过去几十年的两淮盐政,划上一条保护的底线。

曹寅命不久矣,康熙念及旧情,不愿在其晚年再起波澜,更不愿自己去动他这位故人。

所有的旧帐,无论其中有多少猫腻,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亏空、摊派、乃至私人情谊下的“孝敬”,都随着曹寅生命的尾声而一笔勾销。

这看似是给了任伯安方便,不必去触碰曹寅留下的烂摊子和复杂关系网,但任伯安心中却是一沉。

不查旧帐,固然避免了与曹寅势力乃至背后更庞大关系网的直接冲突,但也意味着他无法从过去的帐目中查找增加税收的依据和突破口,更无法将可能存在的巨额亏空转嫁或分摊。

这一百万两的增量,几乎需要他完全在白纸上,凭空创造出来!任务的难度,无形中又增加了数成。

“原来曹织造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任伯安适时地流露出些许感慨,随即语气坚定地表态,“皇上放心,臣明白。曹织造乃皇上股肱之臣,劳苦功高,臣上任之后,自然知晓分寸,绝不会去追查叼扰曹织造。”

但他话锋微转,带着一丝请示的意味:“只是皇上,盐政牵扯甚广,盘根错节。若臣在后续督办税银、清理积弊的过程中,遇到来自以往惯例或人情的阻力,又当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明示。”

康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淡淡道。

“既委你以盐政,自然是以《盐法》和朝廷律例为准绳。凡有阻挠新政、抗缴税银、舞弊营私者,无论涉及何人,一律按律处置,不必顾忌。”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给了任伯安一把尚方宝剑。

意思是,旧帐可以不查,但谁要是敢在你任上、在你筹集这一百万两税银的过程中捣乱,那就别怪朕不客气!

这等于是在默许,甚至鼓励任伯安使用强硬手段来对付那些可能不配合的盐商乃至相关官员。

“臣,明白了!”任伯安心中一定,有了这句话,他操作起来就有了底气。康熙要的是结果,是银子,至于过程如何,只要不掀翻曹寅的旧盖子,其他的,皇帝并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康熙又与他闲话了几句,问了问他对盐政的初步想法,勉励他大胆去干,不必畏首畏尾。

任伯安自然是谨慎应对,只说要先深入了解情况,再行筹划。

终于,任伯安告退出来,走出了这座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江宁织造府。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反而有一种脱离龙潭虎穴后的虚脱感。

他站在府门外,回望那巍峨的门楣,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的步伐,超乎预料地快。从一介待罪之身,到巡盐道御史,再到如今的左副都御史兼署两淮盐运使,这升迁速度,堪称火箭般蹿升,足以让无数熬资历的官员眼红嫉妒。

然而,这快速升迁的背后,是每一次都更加凶险的考验。

科场案虽险,目标明确,敌人具体。而这两淮盐政,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面盘踞着富可敌国的盐商集团,牵连着从地方到中央数不清的官员利益,甚至直指皇权身边最亲近的奴才

!自己要做的,是从这群虎狼口中,硬生生再撕下一块每年百万两银子的肥肉!这其中的难度和风险,比之扬州府衙前的杀戮,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淮盐税,定额一百数十万两,要增加百万”任伯安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常规的方法,如提高盐引价格、清查隐漏,或许能增加一些,但绝对达不到百万之巨。

必须要想一些非常规的,甚至是邪招。

他想起了康熙那句意味深长的“邪招”,不由得苦笑一声。

皇帝这是把他当成了解决问题的“万能钥匙”,专啃硬骨头。不过,这也正是他价值的体现。

除了盐政的难题,还有一桩私事萦绕心头——年氏。

那位性情刚烈又带着一丝天真烂漫的年家小姐,已然委身于自己。

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给年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这意味着,他需要正式去信给年羹尧,以及年羹尧背后的四阿哥胤禛。

这不仅仅是儿女私情,更牵扯到复杂的政治站队问题。虽然他一心要做孤臣,但与年氏的关系,无疑会在他和四爷党之间,扯上一道若有若无的纽带。

“此事,还是等年氏从扬州来到江宁之后,与她商议一番,再行定夺吧。”

任伯安心中暗道。眼下,他需要集中全部精力,应对两淮盐政这个巨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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