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只觉得对方的衣袖下满是骨头,竟这般清瘦。“爱卿真忠臣也!”朱友贞的声音带着哽咽,“若满朝文武皆如爱卿,大梁何至于此!”
当下君臣议定:割让淮北徐、颍、蔡、亳、宋五州与吴;请徐天出兵北上,共抗后唐;吴军沿途粮草,皆由梁军供应。萧顷即日启程,携带割地契约与梁国的国书,前往寿州(今安徽寿县)的吴军大营。
临行前,萧顷回到家中,只带了一个小厮,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与一本《礼记》。他的妻子哭着劝他:“老爷,徐天是虎狼之人,此去必无好结果,不如辞官归隐,好歹留条性命啊!”
萧顷抚摸着妻子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却语气坚定:“我若不去,谁去?大梁若亡,我们这些臣子,又能归隐到哪里去?你放心,我身为礼部侍郎,掌天下礼仪,徐天即便再恨梁国,也不会轻易杀一个使臣——他若想称帝,便需顾及天下名声。”
次日清晨,萧顷带着小厮,乘坐一辆简陋的马车,从汴梁南门出发。
马车驶出城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汴梁的城墙——那是朱温当年下令加固的,高达三丈,厚两丈,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
城外的官道上,随处可见逃荒的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还有几个梁军的残兵,拄着断戟,一步步往南走,像是在寻找生路。
“大人,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寿州?”小厮忍不住问道。
萧顷掀开马车窗帘,看着窗外的荒凉景象,叹道:“从汴梁到寿州,走涡水漕运最快,约莫五日。只是如今乱世,漕运早已不通,只能走陆路——怕是要十日才能到。”
果然,接下来的路程异常艰难。
他们走的陆路,原本是唐末的驿道,此刻却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马蹄印与车轮辙。
途中遇到过几伙山贼,幸好萧顷提前带了一些银两,才得以脱身;还遇到过梁军的散兵,见他们是朝廷使者,不仅没有为难,反而求着萧顷带他们去寿州——这些士兵早已厌倦了战争,只想找条活路。
走了八日,他们才抵达颍州境内。
颍州是淮北五州之一,此刻梁军的守将早已弃城而逃,城内一片混乱,百姓们关门闭户,唯有几个吴军的斥候在城外巡逻。
萧顷出示了梁国的使者符节,才被斥候引着,往寿州方向去。
越靠近寿州,吴军的军容便越整齐。
沿途的官道上,吴军的士兵正忙着修建营寨,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旗帜上绣着金色的朱雀图案,随风飘动。
每个营寨外都竖着拒马,士兵们手持长枪,警惕地盯着过往行人,与梁军的疲弱形成鲜明对比。
第十日午后,萧顷终于抵达了寿州城外的吴军大营。
大营依山傍水,营寨连绵数十里,黑色的帐篷如同一朵朵蘑菇,整齐地排列着。营门口,两个身高八尺的士兵手持长戟,腰间挎着环首刀,见萧顷到来,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大梁礼部侍郎萧顷,奉梁帝之命,求见吴王殿下。”萧顷从容应答,拿出使者符节。
士兵验过符节后,一人入营通报,另一人则引着萧顷在营外等候。
萧顷站在营门口,望着吴军大营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慨:徐天能在短短几年内崛起,果然有过人之处——这般严明的军纪,这般整齐的营垒,怕是连当年的唐军都比不上。
不多时,营内传来消息,让萧顷入营。
引他入营的是一个吴军的校尉,身着黑色皮甲,步伐沉稳。营内的道路两旁,士兵们正在操练,有的在练习长枪刺杀,有的在练习骑射,呐喊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活力。
偶尔能看到几个俘虏的梁军士兵,正在搬运粮草,虽然衣衫破旧,却没有被虐待的迹象——这让萧顷稍稍松了口气。
穿过层层营寨,终于抵达了中军大帐。大帐由黑色的绸缎制成,门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帐前站着八个手持斧钺的卫兵,个个面无表情,眼神锐利。校尉掀开帐帘,躬身道:“大人,请进。”
萧顷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大帐。
帐内的布置简洁却不失威严。
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案几,案上放着一幅巨幅地图,标注着中原各州的地形,还用红色的墨汁圈出了唐军与梁军的布防。
案后坐着一人,身着紫色的王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刚毅,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正是吴王徐天。
徐天的两侧,坐着几位将领与谋士。左边第一位是亲军都指挥使杜仲,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那是当年与梁军作战时留下的;旁边是工部尚书王神机,穿着青色官袍,手中拿着一把算盘,似乎还在计算着什么。右边坐着两位年轻的谋士,一个是行军参谋张文,面色白净,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另一个是行军参谋赵瑾,眼神锐利,正盯着萧顷,像是在打量什么。
“大梁礼部侍郎萧顷,奉吾皇之命,拜见吴王殿下。”萧顷躬身行礼,动作标准,没有半分谄媚,也没有半分怯懦。
徐天淡淡一笑,手指敲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声响:“萧侍郎不必多礼。朱友贞派你来,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给孤道贺的吧?”
萧顷直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吾皇愿与吴王修万世之好,共抗伪唐。为表诚意,吾皇决定将淮北徐、颍、蔡、亳、宋五州割让与吴。另请吴王出兵北上,夹击伪唐李存勖。吴军沿途所需粮草,皆由我朝供应——这是割地契约与国书,请吴王过目。”
说罢,萧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