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卒,他们脑子里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和抢掠冲动,根本无暇,也不愿去思考,为何这魏州坚城破得似乎有些“过于”顺利?
为何前方那些“溃退”的吴军,后退的步幅虽然仓促,但阵型却并未完全散乱?为何街道两侧那些民居,会如此“安静”得反常?
城头之上,吴军按照预定计划,脸上带着极度“不甘”、“愤怒”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且战且退。他们巧妙地控制着撤退的节奏,利用街道上的障碍物和预设的零星抵抗点,层层阻滞,既不显得太快而引人生疑,又能始终与身后汹涌追来的敌军先锋保持着一个诱人的、似乎再加把劲就能追上的距离。
他们就如同最老练的渔夫,稳稳地牵着鱼线,将越来越多涌入城内、已经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敌军,一步步地、坚定不移地引向了那条早已张网以待、埋伏着近百枚“震天雷”的死亡长街。
宽阔的大街之上,瞬间被潮水般涌入的伪唐军士兵所填满。
他们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刃,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有的冲向那些看似“仓皇”逃窜的吴军背影,有的则迫不及待地开始撞击街道两侧那些紧闭的、在他们想象中堆满了金银财宝和瑟瑟发抖女人的屋舍房门。
混乱、喧嚣、以及一种扭曲畸形的、即将到来的“胜利”喜悦,如同瘟疫般弥漫在整条街道的上空,掩盖了那潜伏在阴影中的致命杀机。
少数几个冲在队伍中后段、尚存一丝理智的伪唐军低级军官或老卒,看着前方异常顺畅、几乎未遇像样抵抗的“推进”,再看看街道两侧那些过于“安静”、连一声犬吠都听不到的民居,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队正,凭借多年战场厮杀养成的直觉,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他试图大声呼喊,想让前面那些被冲昏头脑的同袍们稍微慢下来,注意警戒两侧:“别他妈冲那么快!队形!保持队形!小心两边有埋……”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震耳欲聋的狂呼乱喊、兵甲碰撞和破门拆屋的嘈杂声中,显得如此微弱,瞬间就被彻底淹没了。
甚至他身边几个杀红了眼的士兵,回头对他投来混杂着鄙夷、不耐烦和催促的目光,有人甚至粗暴地推了他一把,吼道:“怕死就滚后面去!别挡着老子发财!”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伪唐军士兵,几乎已经能看清前方“溃逃”吴军士兵背上铠甲的纹路,脸上已经露出狰狞而残忍的笑容,仿佛胜利和财富唾手可得的那一刻。
一直站在城头最高处,如同雕塑般凝立不动、密切注视着下方街道上每一个细微变化的刘承珪,眼中那冰封的寒意骤然凝聚成一点锐利无比的杀机!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中那柄一直紧握的、代表着指挥权的令旗,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西城门内大街的方向,决绝地挥下!
“引爆!”
简短的命令,通过事先约定好的旗语和亲兵们接力式的低声传递,如同死亡的波纹,瞬间跨越了混乱的战场,准确无误地抵达了那几个关键的隐蔽引爆点。
早已将神经绷紧到极致的引爆手们,看到信号,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他们猛地将手中那早已准备多时、冒着微弱红光的火种,狠狠地按在了那粗粝的、早已剥开等待着火药引信的引线上!
“嗤——嗤嗤——!”
引线被点燃,发出了急促而刺耳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冒着呛人的白烟,如同地狱派出的信使,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沿着那蛛网般密布于街道两侧的引线,向着那一枚枚静静潜伏的“震天雷”疯狂窜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冲入街道、挤作一团的伪唐军士兵,大部分还沉浸在破城的狂喜和对即将到来的烧杀抢掠的憧憬之中。
有人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屋檐下或者墙角根突然冒出的那几缕不起眼的、急速蔓延的青白色烟雾,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和困惑;有人耳朵捕捉到了那细微却尖锐得令人心悸的“嗤嗤”声响,脚步下意识地一顿,狂热的眼神中首次出现了一丝不确定的惊疑。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死亡的审判,已经降临。
下一刻——
“轰!!!!!!!!!!!!!!!!!!!”
“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远超常人想象极限的、惊天动地的恐怖巨响,猛然从西城门内大街的两侧、前后,几乎是同时炸响!
那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狂暴,仿佛是天穹崩塌、地壳裂开!
整个魏州城,在这毁灭性的声浪冲击下,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
城墙上正在殊死搏杀的双方士兵,都被这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怒吼震得心神俱裂,动作不由自主地停滞,不少人甚至被震得耳鼻出血,暂时失去了听觉!
只见那条原本挤满了士兵、喧嚣鼎沸的长街,瞬间被一团团巨大的、夹杂着黑红烈焰和浓密烟尘的死亡之花所覆盖、所吞噬!
破碎的砖石、断裂的梁木、尖锐的瓦砾、人的残肢断臂、撕裂的脏腑、扭曲的兵刃铠甲……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狂暴无比的冲击波裹挟着,如同金属和血肉组成的风暴,向着街道中心、向着每一个方向,疯狂地喷射、席卷、抛掷!
炽热的气浪如同无形却有质的巨墙,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街道中心疯狂挤压、碾压!空气被瞬间加热、膨胀,发出可怕的嘶鸣。
冲入伏击圈核心区域的伪唐军,无论是凶悍无畏的死囚,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这来自四面八方、毫无死角的、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