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性的爆炸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不堪一击。
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士兵,甚至连一丝痛苦的意识都来不及产生,就在那瞬间释放的、足以融化金属的高温和恐怖的冲击下,被彻底汽化、撕扯成了最细微的碎片,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稍远一些的,被那无形却有万钧之力的冲击波如同拍苍蝇般轻易地掀飞起来,像破布娃娃一样在空中扭曲、翻滚,然后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墙壁或者满是瓦砾的地面上,筋断骨折,内脏碎裂,瞬间毙命;更多的人,则被那些随着爆炸高速飞溅的铁蒺藜、碎瓷片、破甲钉如同疾风暴雨般射穿!
皮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铁甲被凿出深深的凹坑和孔洞,身体被打得千疮百孔,如同一个个漏血的破口袋,惨叫着,哀嚎着,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个创口中涌出,瞬间将街道染成了刺目的猩红色。
仅仅是一次近乎完美的齐爆,整条宽阔的、曾经象征着魏州城内繁华的主干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脚狠狠踩过,又像是被传说中的洪荒巨兽疯狂啃噬过!
原本拥挤不堪、人头攒动的街道,在爆炸的巨响和火光过后,出现了一片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空”地带!残破不堪、焦黑冒烟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几乎堵塞了道路。
鲜血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小溪、如同小河,在满是焦土、瓦砾和残骸的地面上肆意横流、汇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硝烟味、皮肉烧焦的恶臭、以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新鲜血液特有的甜腥气息!
那些侥幸处在爆炸范围的边缘、或者因为拥挤而尚未完全涌入街道核心区域的伪唐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宛如神罚天诛般的恐怖打击彻底吓傻了,吓疯了!
他们脸上那片刻前还充斥着的狂热、贪婪、兴奋以及对“胜利”的渴望,如同被万载玄冰瞬间冻结,然后在那无法理解的、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寸寸碎裂,化为最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茫然和彻底的崩溃!
看着眼前那如同炼狱入口般的惨烈景象,听着同伴们临死前发出的那已经不似人声、凄厉绝望到极点的哀嚎,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从他们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他们的血液和思维!
“天……天罚!是天罚啊!”
“雷公!是雷公发怒了!吴狗……吴狗会妖法!”
“救命!快跑啊!这不是打仗!这是送死!”
“魔鬼!他们是魔鬼!”
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伪唐军中疯狂蔓延、肆虐!
刚才还气势如虹、嗷嗷叫着要屠城三日、仿佛天下无敌的伪唐军,此刻士气如同雪崩般彻底崩溃!
他们惊恐万状地丢下手中沾血的兵器,推搡着,哭喊着,如同炸了窝的蚂蚁,又像是被猛虎驱赶的羊群,不顾一切地、拼了命地向来时的那个狭窄的城门洞涌去!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嫌前面挡路的人太多!自相践踏而死伤者,瞬间又增加了无数。
就连那些原本凶神恶煞、负责在后面驱赶士卒前进的督战队军官,也被眼前这远超他们理解范围的恐怖场景震慑得魂飞魄散,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挥动手中那代表着军法和死亡的钢刀去阻拦溃兵,甚至他们自己,也下意识地随着人流向后退去。
城头之上,刘承珪冷漠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下方那条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街道,注视着那如同潮水般溃退的敌军。
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丝冰冷到了极点的弧度。他知道,这盆掺杂着雷火与碎骨的“冷水”,不仅彻底浇灭了敌人的疯狂气焰,更将那建立在虚妄之上的勇气和斗志,连根拔起,彻底化为了噬骨钻心的惧意和永远无法磨灭的恐怖记忆。
李嗣源倾尽全力的最后一搏,他所有的希望和挣扎,就在这条被雷火、鲜血与残肢彻底浸透、仿佛被犁过一遍的死亡长街上,被炸得粉碎,化为乌有。
魏州攻防战的胜负天平,于此刻,伴随着那渐渐消散的硝烟和震耳欲聋的溃逃喧嚣,轰然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