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离皮肤一寸,快速上下点动,像麻雀啄食一样。艾火在穴位上跳跃,张强能清晰感觉到一股酸胀感从手掌顺着胳膊往上窜,一直窜到肩膀的痛点处,原本卡住的筋络像是被这股酸胀感冲开了一道缝。“太神了!肩膀不那么僵了!”张强激动地说,试着把胳膊举过头顶,虽然还有点滞涩,但已经能完全举起来,疼痛消失了大半。
二十分钟后,两根艾条都燃到了尽头。张强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胳膊前后甩动了几下,又举高、放下,反复试了好几次,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林大夫,真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刚才我还以为这胳膊要废了,连拧毛巾都费劲,现在搬砖都没问题!”他说着就要去搬候诊区的木凳证明,被林墨笑着拦住:“刚通开气血,别用力过猛,先养两天。”
张强攥着林墨的手不肯放,力道大得能把骨头捏响:“林大夫,您这手艺比大医院的专家还神!我之前在工地摔了腰,去医院扎针烤电半个月才好,您这二十分钟就给我治好了!”候诊区的患者们纷纷鼓掌,有人喊“林大夫好样的”,苏清瑶站在人群后,手里还攥着那本《针灸穴位图谱》,页面被她捏出了褶皱。她看着张强活动自如的肩膀,又看了看林墨手里那根燃尽的艾条,突然意识到:她学了五年的理论知识,在真实的病灶面前,竟然不如一根艾条和一双能找到痛点的手。
苏清瑶走过去,声音里的轻视已经换成了真切的疑惑:“你怎么知道要配后溪穴?肩痹的标准配穴里没有这个穴。”她翻开图谱,指着肩痹的治疗方案那页,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主穴:肩髃、肩髎、肩贞;配穴:曲池、外关”,确实没有后溪穴的影子。候诊区的患者也好奇地围过来,想听听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道理,连赵铁山都放下了手里的铜人,靠在门框上听着。
“祖父的医案里记过三十多个肩痹病例,其中十几个是木工、电工这类常年握工具的手艺人。”林墨转身从案几上翻出那本蓝布封皮的病例集,翻开其中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是祖父工整的毛笔字,旁边还画着简单的经络示意图,“你看这里,‘手艺人肩痹,多因腕部劳损致督脉不畅,局部取穴难通根,必配后溪、三间通督脉,气血自下而上冲开瘀滞’。”他指着示意图上的督脉线路,“后溪穴通督脉,督脉是人身阳气之海,肩背部的气血全靠督脉带动。张强是木工,每天握刨子、凿子,腕部的后溪穴早就劳损堵了,光灸肩膀的痛点,督脉的气血送不过来,瘀滞还是散不了。灸后溪穴既能通督脉,又能调理他常年握工具的劳损,一举两得。”
林墨合上病例集,指了指张强磨出老茧的手掌:“中医取穴不是背字典,得看人下菜碟。张强手掌尺侧的老茧比硬币还厚,说明他常年用后溪穴对应的部位发力,这个穴对他来说,既是‘劳损点’也是‘开关点’——按准了能通整条督脉,比扎曲池、外关管用十倍。这就是辨证取穴,辨的不只是症,还有人的职业、体质、生活习惯,把这些都揉在一起,才能找到最准的穴。”
候诊区里有人点头称是,一位老大爷说:“没错!我以前腿疼,不同大夫扎不同的穴,就有一个大夫问我是不是常年蹲菜地,扎了膝盖下面一个穴就好,原来也是看我的习惯!”开自己的笔记本,快速写下“辨证=辨症+辨人+辨职业”,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她抬头看向林墨,眼神里的质疑已经换成了真切的佩服——她终于明白,林墨的“野路子”,从来不是瞎蒙,而是用无数个真实病例堆出来的实战经验,是比书本理论更鲜活、更贴近患者的“活知识”。
“林墨,我想跟你合作。”苏清瑶突然开口,语气异常坚定,“我导师的课题还缺临床数据,我们可以用三维运动捕捉系统记录你定位阿是穴的手指轨迹,用红外热成像仪监测艾灸时的温度变化,把你祖父的医案和你的实战经验,都量化成科学数据。”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到时候,你的‘野路子’,就会变成能写进教科书的‘标准技法’。”
林墨眼睛一亮,他一直想让祖父的医术被更多人认可,苏清瑶的提议正好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赵铁山拍着大腿笑道:“好啊!你们年轻人一个懂实战,一个懂科学,联手起来,肯定能让咱们老祖宗的艾灸术发扬光大!”陈小雨也凑过来,兴奋地说:“我也能帮忙!我可以记录患者的症状和疗效,当你们的临床助理!”
晨光已经洒满了整个百草堂,青石板上的露珠早已蒸发,堂屋门口的艾草被晒得微微卷曲,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苏清瑶收起图谱,把实验报告纸叠好放进包里,手里拿着林墨复印的祖父医案,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一场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一场实战与理论的融合,即将在这个小小的百草堂里,拉开序幕。而这一切的起点,不过是一个带着质疑的清晨,和一次关于穴位定位的较真讨论。
苏清瑶合上笔记本,眼神里带着点好胜心,又指着图谱上一个偏僻的穴位:“那这个呢?日月穴,胆经的募穴,定位标准是什么?主治哪些病症?你别说你又要找患者举例,这个穴平时用得少,不一定有对应的病人。”她特意挑了个生僻穴,日月穴在胸部,定位要算肋间隙,还得量寸数,比之前的穴位难多了,她不信林墨能不靠书本说清楚。赵铁山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这姑娘是不服气,想再考考林墨;陈小雨端着艾草茶过来,好奇地凑在旁边听。
林墨没直接回答,目光扫过候诊区,落在最靠窗的位置。那里坐着位五十多岁的大姐,穿着蓝色的围裙,手里攥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医院的检查单,正捂着右侧胸口轻轻揉着,眉头皱得很紧。“大姐,您是不是总觉得右边胸口闷得慌,吃点油腻的就恶心,有时候还反酸水?”林墨问道。大姐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站起来:“是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