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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锦前来,又带着沐家的人,绝不只是为了一条盐路。
他快速扫过沐昌,这位管事的视线正若有若无地扫视洞内众人,最后在孙三羊身上短暂停留。
孙三羊双腿一颤,惨白的脸在烛光下泛着青光。
他死死盯着徐妙锦右侧那个始终低头的随从,那人拇指内侧的蛇形刺青,让他想起在应天看到的尸体。
魏国公府暗探处决叛徒时,总会露出这个标记。
徐妙锦翩然转身,绣着缠枝莲的披帛扫过朱柏手背。
“带孙护卫下去休息。”
她让人扶起孙三羊就要往外走。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一枚魏国公府令牌擦过孙三羊腰间。
这个背叛过朱柏的侍卫脸色更加难看,任由徐妙锦的亲随将他架走。
朱柏敏锐地注意到,徐妙锦在转身时,袖中似有纸角一闪而过。
趁着众人注意力分散,朱柏假意弹了弹灰,指尖触到徐妙锦袖中滑出的蜡丸。
他借着饮酒的动作将蜡丸含入口中,用后槽牙轻轻咬碎。
这是前世学到的应急手段。
细腻的纸纹在舌间展开,他默默读取着上面的密语:燕王秘使已至辰州。
朱柏心头骤紧。朱棣的人出现在湖广,意味着北平与朝廷的博弈已进入新阶段。
这个时间节点比预期提前了太多,他必须在容美加快布局。
他突然朗笑举杯:“既然沐将军如此诚意,护乡营分三队轮替护卫便是,同时应加大护卫训练规模。”
馀光瞥见田胜贵正对覃瑞使眼色,显然要深查徐妙锦的随从背景。
那位始终沉默的沐昌,此刻竟在观察洞壁上的土司谱系图。
沐家对容美的兴趣,恐怕不止于盐路。
徐妙锦顺势坐到他身旁案几,斟酒时轻声道:“孙三羊的家小今晨已离开武昌。”
朱柏执杯的手纹丝不动,心里却雪亮。
徐辉祖用释放人质换取了在容美埋钉子的机会。
“徐小姐这份厚礼”
朱柏将酒盏往她面前推了推。
“不知要某如何回报?”
“简单。”
徐妙锦指尖蘸酒在案上划过。
“我要在容美开设商栈的独占权。”
水痕瞬间蒸发,如同她眼中转瞬即逝的锋芒。
作为交换,朱柏让她的商队秘密采购一批关于矿物常识,火器原理的杂书。
徐妙锦皱了皱眉:“我让人找找《云林石谱》、《本草衍义》、《武备志》、《武经总要》。对了,兵仗局工匠流动有点频繁,现在民间已经有火铳铸造歌诀这种,朝廷也没怎么在意,有兴趣吗?”
朱柏大喜,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不计成本,通通都要!”
田胜贵突然重重放下银杯。
“沐管事远道而来,不妨看看容美的歌舞!”
鼓乐声起时,他朝朱柏举杯的动作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朱柏仰头饮尽杯中酒。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第五层,唯有他站在大气层。
护乡营是刀,盐路是钱,而徐妙锦带来的变量是催化剂。
接下来该让这些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