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雄浑,带着北地风沙的味道。
雾中,一支陌生舰队疾驰而来。
旌旗猎猎,上书一个狂草大字——
燕!
“是燕军?!”覃瑞瞪大双眼,“他怎会有水师至此?”
朱柏凝视良久,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不是他造的船。是他抢的人。”
很快探报传来:原建文辽东水师副将李怀恩,早受燕王密诏策反。趁朝廷主力南调,率十二艘战舰西进渤海,名义“清剿海寇”,实则待机而动。
此刻见朝廷围攻朱柏,立刻现身,打出“燕”字旗号。
一艘快船靠上“破浪号”。
一名儒衫使者登舰,拱手行礼:“将军,我家王爷闻义军受困,特遣此师前来协防。若将军愿相助王爷,事后渤海归公,绝不相侵。”
朱柏听着,心中冷笑。
协防?
分明是趁火打劫。
可眼下,他别无选择。
建文舰队攻势暂缓。
三方对峙,雾海成棋局。
朱柏接过书信,目光扫过。
字字恳切,许诺事成之后,平分天下,渤海归其治。
他抬眼,神色不动:“回复燕王,多谢厚意。然此等大事,须慎思三日。三日后,自有答复。”
使者一怔。
他原以为,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决死相抗。
却不料此人竟敢拖?
“王爷已下令,暂撤包围,为将军留出考量之机。”使者拱手退下。
燕军果然后撤。
朝廷水师忌惮两面受敌,不敢轻进。
绝境之中,一线生机乍现。
朱柏转身,目光如刀。
“我不是要结盟。”
“我是要活命,要破局。”
覃瑞低声问:“将军真打算助燕王?”
“助他?”朱柏嗤笑,“我要的是时间。”
他摊开舆图,指尖划过海岸线。
“朝廷主力集于登莱之间,蓬莱港守备空虚。今夜,我们突袭蓬莱,夺其漕运粮仓,立根脚,断其补给线!”
阿岩眼中燃起战意:“干!就该打他个措手不及!”
“传令全军。”朱柏沉声道,“休整战损,检查火器,夜半出发。另——严密监视燕、建两军动向,谁若异动,即刻来报!”
舰阵隐于雾中。
伤者包扎,战船修补。
空气中硝烟未散,甲板血迹斑驳。
无人言语。
沉默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朱棣负手立于帐外,听罢使者回报,嘴角微扬。
“道士?牛鼻子?有意思。”
他轻笑一声:“既不降建文,也不附我,想做渔翁?”
身旁,道衍和尚合十低语:“王爷,此人野心不小,断不肯久居人下。拖延三日,必是寻路突围,欲取渤海为基业,再伺机而动。”
朱棣颔首:“那就让他去。”
“让他替我牵制朝廷水师主力。等我拿下德州,腾出手来……再送他一程。”
“眼下,顺水推舟,放他一马。密切监视,一旦登陆成功,立刻来报。”
道衍轻叹:“鹬蚌相争,渔翁……未必只有一位。”
朱棣大笑:“那就要看,谁才是真正的‘天命’了。”
箭雨如蝗。
徐妙锦一身银甲染血,长剑斜指,发丝散乱,唯眼神如刃。
“放箭!”她怒喝。
三百火器营残部齐发,“砰砰”之声不绝,攀梯敌军纷纷坠亡。
可满者伯夷大军如蚁群,踩着尸堆继续冲锋。
吴绎昕灰袍染尘,在城楼间奔走,指挥百姓搬运滚木礌石。
“再搬一筐!”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有力,“菜园的箩卜还能吃两天!”
百姓们不再逃散。
有人扛石,有人递水,甚至老妇也持棍守阶。
田胜兰均田,朱柏安民,吴绎昕办学。
三月教化,今日终显其力。
可就在此时——
“粮仓起火了!!”
徐妙锦猛然回首,只见西北角浓烟冲天,火舌吞没仓廪。
她心神俱裂:“不可能!守卫森严,怎会失火?!”
护卫队长铁牛匆匆来报,面色铁青:“夫人……粮仓是人为纵火。守卫被杀,尸体上有澜沧土司‘刀孟’的图腾!”
“刀孟?!”徐妙锦咬牙切齿,“好一个假降真叛!”
她立即下令:“封锁城内,缉拿刀孟!”
可太迟了。
刀孟率亲信在街巷鼓噪:“城破在即!投降可活!”
恐慌蔓延,百姓溃散,守军动摇。
敌军趁机猛攻。
云梯登城。
一名敌将跃上女墙,一刀劈向守军。
“杀!”
一名老兵扑上,与敌同坠城下。
血战升级。
火器弹药将尽。
城墙岌岌可危。
徐妙锦眼中泛起血丝。
她已飞书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