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他回来!”
说罢,对着朱同与晁盖一抱拳,他转身便朝着庄外马厩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晁盖、朱同、雷横三人对视一眼,也立刻起身跟上。
片刻之后,数匹快马从庄园内一冲而出,雷横在前带路,四人如离弦之箭,直奔灵官庙。
待赶到地方,已是人去庙空,只馀一柄孤零零的朴刀躺在尘土里,雷横翻身下马,拾起朴刀,只感脸上阵阵发烫。
顾不得许多,又俯下身子,仔细辨认着地上凌乱的脚印和一道清淅的车辙,他指着向东延伸的车辙印,沉声道:“该是往这边去了!”
四人不再多言,再次催马,顺着车辙印急追而去。
追出不过数里,前方官道上果然出现一辆正在加速的马车。
林冲远远叫道:“徐宁兄弟,是我——”
徐宁听声音,神色诧异,回身看去,果然是林冲,忙勒住马车。
见林冲一行人中,竟还有刚刚那个官差。
这林冲,怎地又和官差混在了一处?
车帘被一只素手撩开,王氏探出头来,她一眼便瞧见了林冲,长长舒出一口气,对着车辕上的徐宁便道:“官人,林冲害得我们这般惨,你定要与他要个说法!”
徐宁脸色一沉,瞪了王氏一眼,她撇了撇嘴,满腹委屈地缩回头去,重重撂下了车帘。
待林冲赶至跟前,翻身下马,重重一抱拳,声音里满是愧疚:“徐宁兄弟,都是受我连累,我林冲欠你……”
话未说完,徐宁已从车辕上跳了下来。他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喜怒,只一步跨到林冲面前,攥紧的右拳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轰在林冲的小腹上。
“砰!”
一声闷响。
林冲没有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剧痛让他瞬间弓下了身子,喉头一甜,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甚至被逼出了泪花。
晁盖、朱同、雷横三人见状大惊,正要上前,却被林冲抬手拦住。
徐宁打完这一拳,佯装气呼呼地道:“行了,吃了我这一拳,就算还了。你不欠我甚么。”
林冲强忍着腹部的绞痛,缓缓直起身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这如何使得?我害得你有家不能归,流落于江湖……”
“这怎么使不得,你杀了殿帅府的高俅,做了我等想都不敢想之事。我等一众教头可都还欠着你这份大恩呢,你莫不是还想让我等都先还你这个恩情不成?”
林冲愣住了,心下有所怵动,胸膛起伏。
我这一世的快意恩仇,却也得到那许多同僚认可。
见林冲还在发愣,徐宁又一把勾住林冲的脖子,将他拉近,压低了声音,脸上换上一副挤眉弄眼的八卦神情:“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搭上那李师师的?兄弟我好奇得紧,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话音刚落,车厢里便传来几声很不满的咳嗽。
徐宁和林冲对视一眼,复又哈哈大笑起来。
徐宁本是随遇则安的性子,早已看不惯官场那些蝇营狗苟,不然在上一世,也不会被一副宝甲赚上梁山后,就那般无怨无悔地投入了梁山。
这时雷横上前一步,对着徐宁一抱拳,脸上满是敬服:“原来是御前金枪班的徐教师当面!怪不得功夫那般了得,我输地心服口服,方才多有得罪,还乞恕罪则个!”
徐宁也笑道:“雷都头客气了,你那身力气着实不小,小可这臂膀,现在还兀自发酸哩。”
雷横听他这般给自己留面子,心中那点被打败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强者的敬佩。他咧开嘴,爽朗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走,咱们一并去朱同庄上吃酒,我定要多敬教师几碗,再讨教几手枪法!”
朱同与晁盖,上前拱手作揖。林冲便为众人引荐,徐宁也一一还礼,将人认全。
一行人说说笑笑,气氛缓和下来,便调转马头,重回朱同庄上。
一到庄上,徐宁见到张教头,慌忙行晚辈礼,张教头一把扶住徐宁道:“好徐宁,多亏了你,也坑苦了你啊。”
徐宁笑道:“叔叔休要这般说,这话便见外了。我也正好借机换个活法。”
张教头手捻稀疏胡须,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是个想得通透的。”
众人到了前院,那四个正大吃大喝的土兵,猛地看见徐宁跟着众人进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不是被酒呛得满脸通红,就是被肉噎得直翻白眼。方才那场打斗,在他们心里留下的阴影着实不小。
徐宁见状,也知自己方才下手重了,对着四人遥遥一抱拳,以示歉意。那四人这才踏实下来,慌忙站起,讪讪地笑着,手足无措。
朱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吃喝,自己则引着林冲等人穿过前院,去了更清净的后院,命人重新摆上一桌酒席。
至于马车上的女眷,则由心腹庄客引着,往偏院安顿歇脚。
后院席间,众人落座,林冲这才问起徐宁这一路的遭遇,为何比自己晚了这许多时日。
徐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沧桑:
“唉,一言难尽。往日只在东京那安乐窝里,看惯了花花世界,歌舞升平,还真当这天下太平。
谁知出城不过百里,才晓得外面的世道乱成了甚么样子!
若非小可还有几分武艺,又带足了财帛,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这世道,真是烂到根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