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想象,还能有人比栾教师更厉害,即便林冲凶名赫赫,但杀得那些人都是酒囊饭袋之辈,也未必本事了得。
顿时好奇心起,又盼着林冲能出糗,好报刚刚那眼神不轨之仇。
她悄悄用脚尖踢了身旁的祝彪,用嘴朝林冲的方向努了努。
祝彪会意,一条眉毛挑了挑,起身高声道:“我师傅枪棒第一,林教头可敢应战?”
栾廷玉喝道:“闭嘴!”
祝朝奉笑嘻嘻地对林冲介绍道,“林寨主大人大量,莫跟孩子一般见识。”
林冲笑看祝朝奉与祝彪二人在这里一唱一和,站起身来,朝着栾廷玉一拱手,朗声道:“那便躬敬不如从命。小可也想领教栾教师的铁棒功夫,你我点到即止。”
栾廷玉拱手还礼,便引林冲往前厅空场而走。
院中,二人各持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棒,遥遥相对,彼此道了声“请”。
栾廷玉猛地棍起风声,直扑林冲。
林冲手中木棒轻灵翻转,只守不攻。
二人棒影交错,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十几回合,“咔嚓”一声,栾廷玉那根木棒竟被林冲连绵的巧劲震裂,断为两截。
“不过瘾!”栾廷玉扔掉断棒,知道遇到了高手,胸中战意愈发高昂,他大笑道:“祝虎,祝彪,取两根铁棍来!”
祝家兄弟很快抬来两根沉重的浑铁棒,一根是栾廷玉特制的,足有四十斤重,另一根则是他们兄弟寻常操练用的。
栾廷玉接过自己的浑铁棒,旋即双手抛给林冲:“林教头,你用我这根!”
众人只见林冲看也不看,只随意地抬手一推,“嗡”的一声闷响,那沉重的铁棒竟被他弹了回去,栾廷玉忙用手接住。
他心中剧震,只此一手,便知对方臂力在自己之上,而那份举重若轻的巧劲更是骇人听闻。
栾廷玉强压下惊骇,又道:“那请林教头换祝彪手里那根,我们再战。”
林冲晃了晃手中木棒,示意用这个便可以。
栾廷玉血气上涌,只觉受了轻视,他大喝一声,不再留手,手中铁棒挟万钧之势当头砸下,正是他最刚猛的“力劈华山”!他要叫林冲为他的托大付出代价!
谁知林冲不闪不避,竟探出肉掌,生生用手接住迅猛砸下的铁棍,脚下青石板竟生生碎裂,林冲手掌改托为压,将铁棍势能释放。
众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仅凭这一手,就知林冲对力量的掌控已入化境。
扈三娘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
一击不中,栾廷玉借势直刺,铁棒如毒龙出洞。林冲身形一侧,使一招“顺水推舟”,将铁棒从身侧引开。栾廷玉手腕翻转,又是几记快如闪电的前戳,却都被林冲用木棍隔开。
栾廷玉攻势再变,铁棒猛地向上挑,直取林冲咽喉。林冲拧腰后仰,铁棒贴着鼻尖划过。
攻势未尽,栾廷玉手腕一沉,铁棒转而横扫下盘。林冲足尖一点,身形拔高,竟在空中做出一个凌厉的“一字马”,铁棍扫空。
栾廷玉反应神速,铁棒猛转方向,横削林冲头部。林冲身形急坠,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落地“一字马”再次压闪躲过。
他刚一着地,便如弹簧般猛然跃起,在空中左右各飞出一脚,直踢栾廷玉双肩。
几息之间,林冲兔起鹘落,已交手数招。看似栾廷玉招招抢攻,实则林冲后发先至,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将对方的出招路数尽数看穿。
栾廷玉久攻不下,手上速度再次加快,铁棒使得如灵蛇甩头,光影霍霍,扑向林冲。
林冲已知对方深浅,知道木棍确实无法取胜。他扔掉木棒,身形如陀螺般一转,瞬间欺近一旁看得目定口呆的祝彪身前,林冲五指如钩,闪电般抽出祝彪手中捧着的铁棍。
只听“嗖”的一声,铁棍已然易主。祝彪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掌心剧痛,摊手一看,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啊”的惨叫一声。
这看似简单的一抽,实则蕴含着腰马合一的整体爆发力,速度之快,铁棍产生的摩擦伤害远非人手所能承受。
有了铁棍在手,林冲气势陡变,瞬间改守为攻。只听得“叮叮当当”一连串密如骤雨的金铁交鸣,攻守之势倾刻逆转。
栾廷玉一个不慎,被逼得连连后退,他却不惊反喜,大笑道:“林教头果然奢遮,看棍!”
言罢,他将全身力气贯注于铁棒之上,棍影翻飞,猛攻上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冲并不硬拼,且战且退,一棍格挡便借力后撤数步。
栾廷玉以为得势,挺棍疾追,就在二人相距不过五尺之时,林冲突然一个急停,腾空拧腰转身,手中铁棒迅猛回刺,正是他的拿手绝技“回马枪”!
这一下变生肘腋,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栾廷玉大骇,急忙变刺为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他被震得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数步。
还未等他站稳,林冲再次转身,身形与棍影仿佛融为一体,又是一棒挟着风雷之声直直奔面门而来!这一招正是“龙转身”,比“回马枪”更狠、更绝!
栾廷玉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铁棒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已知躲无可躲,脸上血色尽褪。
就在此时,那雷霆万钧的铁棒却在离他额头三寸之处故意转偏。
林冲收回攻势,压棍于侧,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兵式。
栾廷玉惊魂未定,冷汗已湿透重衫,他涩声道:“教头那招可是‘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