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喜色,这分明是陈知府向梁山示好,承诺不会为难独龙岗。
林冲微微颔首,冲长随拱了拱手:“好,多谢陈相公体恤百姓,林某感激不尽。”
他话锋一转,又道:“若朝廷追究东平府大营之事,陈相公也无需为难,直说是我梁山所为便可。其馀遮掩之事,还需陈相公费心。”
长随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小人定当如实转达,定当如实转达!”说罢,匆忙拱手告辞,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李应望着远去的身影,苦笑摇头:“委屈求不得全,到头来还是要靠拳头和刀子说话。”
林冲微微点头,这个道理,他两世为人,比谁都明白。
扈成随即吩咐送亲队伍先回扈家庄报喜,再接扈太公直接上梁山,共商后续大计。
如今祝朝奉、祝龙、祝虎皆已伏诛,独剩祝彪一人,不知会如何反扑。更棘手的是,梁山上尚有三千馀祝家庄庄丁,尤如一桶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
即便庄丁们安分守己,如何处置祝彪,也是个棘手难题。杀了他终归不义,放了他却是留患。
船队破开水泊涟漪,驶向金沙滩。
林冲立在船头,凉风吹拂衣衫。扈三娘在他身侧,手按着他赠的宝刀刀柄,凝望着愈发接近的岸边。
临近了,岸上一片奇异景象。
乌泱泱一大群人聚在滩头,吴用站在最前头,神色焦灼。他身后,黑压压一片,最前面的全是祝家庄的庄丁。
船刚靠岸,不等林冲下船,那群祝家庄的庄丁脸上混杂着决绝与期盼,一个个抱拳躬身。
林冲、鲁智深等人面面相觑,满心错愕。
自己一行人刚从外面血战回来,杀了祝朝奉等人,正担心祝家哗变,怎地祝家庄的人反倒先投了梁山?
“这是怎地了?”林冲目光扫过庄丁们一张张脸,最后落在吴用身上。
吴用道:“祝彪那厮,自作孽不可活,他趁山寨空虚,妄图挟制哥哥家眷,再火并梁山。祝家庄的好汉们,实在看不过眼,便将祝彪乱拳打死了。”
这话一说,林冲一众人都有些发懵。
林冲又看向栾廷玉,栾廷玉无奈地点了点头,拱手道:“端的无颜见寨主,险些酿成大祸。”
吴用又替众庄丁说出心愿,言道:“哥哥,这伙兄弟的家眷都在祝家庄,恐祝朝奉那厮报复,还请哥哥能护得他家人们周全。”
吴用心下寻思,既然祝朝奉先起了贼心,那梁山发兵,裹挟民心大势,灭了祝朝奉父子,便顺理成章。
这时李应站了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群徨恐的汉子,朗声道:“诸位休要再担心祝朝奉的报复了。”
那些庄丁满眼困惑,一人问道:“李庄主,此话怎讲?”
李应叹道:“那对畜生父子,卖友求生,已被我给杀了。”
话音落下,如同一道惊雷。
庄丁们瞬间死寂,一双双眼睛瞪得滚圆,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
那压在心头、名为“祝朝奉”的阴云,倾刻间烟消云散。
“死了?都死了?”
“老天开眼!”
“俺们得救了!俺们的家小得救了!”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方才还满心绝望的汉子们,此刻有的笑,有的跳,有的互相捶打着肩膀,更有甚者,竟是喜极而泣。
林冲心中感慨,祝朝奉和他那三个儿子,看来两世都逃不过梁山这个劫数。
扈家庄的庄丁见扈三娘平安归来,更是欢声雷动。
见到了自家人,扈家庄庄丁纷纷高喊:“三娘,我等想上梁山落草,还望三娘应允!
“三娘,非是庄子待我等不好,实是想换个活法!”
一时各种请求之声此起彼伏,都眼巴巴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环视众人,噗嗤一下捂嘴笑了起来。沙场上,她可没半点女儿情态,此刻却是一番小女子模样,配上这身血染的大红嫁衣,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她佯装生气,提高嗓音,朗声道:“你们上不上山,我可管不着。反正啊,这梁山,我是上定了,日后便追随哥哥替天行道!”
扈家庄的众庄丁,方才还是一愣,随即爆发震天欢呼。一些刚刚还担心三娘责怪,如今便没了半点心里负担。
李家庄人马则显得尤豫,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李应。
李应感受到众人的期盼,心中五味杂陈。他这才惊觉,梁山聚拢人心的本事,当真了得。
想到祝家庄的复灭,想到董平的惨死,再看看眼前这些满怀希冀的庄丁,李应心中的最后一丝尤豫烟消云散。
他大步走到林冲面前,纳头便拜:“李应不才,恳请哥哥收留。愿将李家庄并入梁山,从此与哥哥共进退!”
林冲连忙扶起李应:“李庄主言重了,有你这般好汉添加,是我梁山之福。”
李应的这番表态,李家庄的也同扈家庄那般,高呼:“寨主威武,李庄主英明!”
正说话间,又一艘船抵达岸边,扈成见是父亲来了,忙去搀扶着扈太公下船。
扈太公眼中难掩感激,深深一揖:“老朽谢寨主对三娘,对独龙岗的大恩大德,老朽愿将扈家庄并入梁山,还请寨主不弃。”
林冲忙向扈太公还礼:“太公言重了,有扈家庄添加,梁山如虎添翼。”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