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环眼一亮,蒲扇大的巴掌“啪”地拍在自家光头上,脆声炸响。
“打青州?”他咧开嘴,白森森的牙齿尽露,喉咙里滚着低吼,满是藏不住的亢奋,“好家伙!那可是京东东路第一重镇,真个拔了它,这山东八州都要震上一震!只是哥哥,俺们只这五百骑,连个梯子都无,怎地去啃那城墙?”
要知道青州乃是京东东路安抚使的治所所在,其兵力是用来弹压整个东路八州之民。
这也就是为何呼延灼要来青州借兵。
放眼山东,唯这里兵强马壮。
如今京东东路安抚司驻青州,慕容彦达以青州知府摄理其事。
林冲上一世打过青州,对此人还算了解。
慕容彦达没甚本事,平日里只知搜刮民脂民膏,抄他家时,里面的金银珠宝字画数不胜数。
这一世,这些钱财,正好可以让梁山再扩军一万,两三年内顿顿吃肉。
林冲拾起一根枯树枝,蹲下随手在地上划拉,一个简陋的堪舆图渐渐成形,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写下“青州”、“临淄”、“千乘”、“寿光”几个字。
这才慢慢说道:“青州城高池深,兵确实多,是块硬骨头。若换做师兄这般猛将坐镇,我定然扭头便走,绝不招惹。
可那慕容彦达,不过是个靠裙带上位的草包,上马不能管军,下马不能安民,这才给了咱们机会。”
鲁智深闻言,嘿嘿一笑,不再言语,专注地看着这份地舆图,对后面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他觉得林冲兄弟,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刺激。
林冲抬起头,目光扫过鲁智深和扈三娘,解释道:“呼延灼连败两阵,如今知我在青州,必然不肯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会料定我等要从临淄退回梁山,会将青州兵马尽数压在咱们的归路上,布下天罗地网。”
话音刚落,鲁智深眼睛一亮,双掌一拍,轰然大笑:“高明!这便是遛狗打法!洒家当年在渭州经略府时,便听老种相公用这招把那些西夏的贼兵耍得团团转。
他老人家常说,对付那等自以为是的蠢材,不必与他硬拼,只需牵着他的鼻子,让他跑,让他追,等他跑得精疲力尽,不用你打,他自己就先倒下了!”
林冲嘴角微扬,算是赞许:“师兄好眼力。咱们只需沉住气,不怕鱼儿不上钩。”
扈三娘静立一旁,不大听得懂其中弯绕,只看着林冲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便无端欢喜,只等他一声令下,自己跟着往前冲杀便是。
林冲用树枝指了指青州城,推算道:“从昨日咱们围临淄县城算起,信使最快今晚便能抵达青州。
对方官军步骑协同,赶到此处最快也要一日半。趁着这个空当,咱们正好为这青州的百姓,讨还一个公道。”
“公道”二字一出,鲁智深与扈三娘都默契地一笑。
围城对峙,终究隔靴搔痒,远不如快意恩仇,劫富济贫来得痛快。
林冲站起身来,说道:“我留二百骑在此,继续围城,只做佯攻之势。一来慑住城中守军,二来也当个诱饵。
师兄与三娘各带一百五十骑,分头出击,将临淄左近那些平日里为富不仁、
鱼肉乡里的恶霸豪强,都给我扫了,还人世间一个清白。”
他又顿了顿,“记住,除了随身携带的五日口粮,所有缴获,务必全数散给当地百姓,分文不取。”
“尊令!”鲁智深与扈三娘抱拳拱手。
一声令下,五百骑兵分为三股,铁蹄叩击大地,卷起两道烟尘,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鲁智深与扈三娘在济州时便常做这等的勾当,此刻更是轻车熟路。
鲁智深遇到的第一个目标,便是一处坞堡高筑的大庄子。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了进去。
庄内家丁护院见他形貌凶恶,未战先怯,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鲁智深却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进正堂,将那肥头大耳的庄主从酒桌上拎了起来。
他并不急着动手,反而是开始派人挨家挨户走访打探,听他们说说这庄主为人如何。
其实以鲁智深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大概,但为了不杀错人,还是要找到苦主才行。
待收集完罪证,鲁智深冷笑一声,对着面如死灰的庄主道:“这厮强占民田、逼死七条人命,洒家今日便替天行道,先取你一颗狗头,剩下的,让你儿孙来还。”
话音落,禅杖起,一颗好大头颅炸成西瓜。
随后,他便指挥着手下军士,将粮仓打开,把一袋袋粮食、一匹匹布帛,亲手送到那些惊魂未定的百姓手中,遇上实在胆小不敢上前的,他便让军士挨家挨户送去。
扈三娘则领着一队人马,直扑另一处恶名远扬的村寨。
她的手段比鲁智深更为凌厉,也更为细致。
在一户人家,她从地窖里解救出三个被掳来的年轻女子。看着她们身上青紫的伤痕和空洞的眼神,扈三娘的脸冷若冰霜。
她没有多问,只是将那几个犯下兽行的恶霸绑在村口,当着所有村民的面,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在她看来,这等罪行,比杀人更不可饶恕。
梁山军所到之处,还不知有梁山存在的青州人,此刻才明白了何谓梁山好汉,他们的头领是谁,以及什么叫“替天行道”的。
那些早已绝望的底层穷苦百姓们,渐渐地从麻木、恐惧到欢喜,再到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