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气。
第一次惨败,尚可归咎于敌人的诡计。第二次败北,也能用徐宁的意外投敌来勉强支撑颜面。
可这第三次,五百对五千,还在自家地盘上,被对方这般牵着鼻子走,最后再落得个惨败收场!
他的情绪很复杂,从愤怒到羞愧,再到恐惧,最后是————
“足下好手段,我呼延灼,佩服!”呼延灼对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由衷地抱拳说道。
一旁的秦明,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于情于理,他与妻小都欠林冲一个天大的恩情。
若是自己占尽上风,尚有机会在战场上还了这份人情。可眼下,麾下兵马已是强弩之末,士气全无,如何能胜?
罢了,罢了。今日战死于此,也算对朝廷有了交代,想那慕容彦达,总不至于再去为难自己的家眷。
秦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猛地抬头,冲林冲抱拳,声音嘶哑:“林寨主,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双腿猛然发力,胯下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奋力冲了出去。五十斤重的狼牙棒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卷着风声,直扑林冲门面。
“来得好!”鲁智深大笑一声,他最是欣赏这等直来直去的汉子,不等林冲动作,便主动拍马迎上,“让洒家来会会你这霹雳火!”
呼延灼望着秦明决绝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事已至此,思前想后又有何用?武人最终,凭的不过是胸中一口不泄的锐气。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双鞭,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众儿郎!随我死战!”
言罢,他一马当先,朝着梁山军阵冲去,那姿态,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身后疲惫的骑兵们,见主将身先士卒,也激发了血勇,咬着牙便跟了上去。
“杀!”
近千骑士发出震天的怒吼,他们咬紧牙关,挺起手中的兵刃,放弃了所有阵型,汇成一股混乱的铁流,跟随着呼延灼,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三娘,你指挥骑兵冲杀!”林冲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他话音刚落,便催动坐骑,如一道离弦之箭,径直迎向了呼延灼。
丈八蛇矛与水磨双鞭,瞬间交击在一起。
“冲!”扈三娘得令,手中令旗猛然挥下,发出一声清越的娇喝。
她一夹马腹,也率先冲出,身后五百梁山铁骑,逐渐提速,马蹄踏地,发出沉闷的雷鸣。
两股铁流轰然对撞。
梁山骑兵养精蓄锐,阵型严整,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而官军的冲锋,则象是拍击在堤坝上的浪涛,一触即溃。人仰马翻之间,血肉横飞,官军的冲锋阵型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扈三娘带领骑兵向前突进了百十步,迅速调转马头,完成了第二次转向。
而那些侥幸未在第一波冲击中落马的官军骑兵,早已被吓破了胆,再也提不起对抗的勇气,纷纷拨转马头,向着四面八方狼狈逃窜。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不过发生在几十息呼吸之间。
五百对一千的骑兵对决,已然分出了胜负。
战场之上,只剩下两处还在酣战。
扈三娘勒住战马,没有下令围攻二将,只是让骑兵们清扫战场,收拢俘虏与战马。
只见,秦明的攻势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只攻不守,完全是一副求死的打法。
这反而让鲁智深束手束脚。他清楚林冲的心思,此行目的正是来救秦明的,又怎能伤他。
可当一个武将存了死志,舍弃了所有防御,他的每一招都变得凶险万分。鲁智深空有一身本事,却不想伤及对方性命,一时间竟被逼得只能连连招架,陷入了纯粹的守势。
在那些普通士兵眼中,秦明此刻威猛无匹,攻势如潮,一招快过一招,一式猛过一式。
但在扈三娘这等高手眼中,秦明的招式破绽百出,鲁智深则打得憋屈至极。
斗了三十馀回合,秦明猛然收招,勒马后退,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怒视着鲁智深:“你这和尚!为何处处退让,是瞧不起秦某吗!”
鲁智深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洒家高兴,你管得着?还打不打?”
秦明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化为一片死寂的颓然。他惨然一笑:“技不如人,但求速死!”
鲁智深撇了撇嘴,用禅杖指了指远处溃散而逃的官军:“为这昏聩朝廷卖命,值当么?”
秦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自己的部下或死或伤,或被捆缚在地,他沉默了。手中的狼牙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放弃了所有抵抗,闭上了眼睛。
赢不了,逃不掉,人情还不上,回去也是死。若自己不死,妻小便要死。
天大地大,竟无一条生路。
秦明仰天发出一阵悲怆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另一边,林冲与呼延灼的战斗也已进入白热化。
呼延灼彻底抛开了胜负之念,败局已定,他所求的,不过是作为一名武将,能死在冲锋的路上。
心无杂念,他的双鞭反而使得愈发圆转如意,招式之间,竟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更兼他胯下那匹御赐的“踏雪乌骓”,乃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虽经连番奔袭,体力消耗巨大,但其灵性与耐力,远非寻常战马可比。它时而寻机用牙撕咬林冲的坐骑,时而利用转身的机会尥起后蹄,给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