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们来给你们带机会啊。”
“不。”我摇头,“你们是来跟我们做交易的。”
我压着声音,把每个字都说清楚:
“我们拿出的是——土地、劳力、时间,甚至是我们这村子最后一点体面。”
“你们拿出来的,是渠道、技术、包装,还有一堆我们看不懂的合同条款。”
“你说这是资源倾斜也没错,但如果退出机制不写清楚,如果账目不公开、分配不透明,那这就不叫机会。”
我停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叫——换一个更好听的方式被骗。”
最后那句我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念。
秦婉婉盯着我看了两秒。
她笑容收了一点,但没翻脸:“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是谈交易。”
“那就谈得再细一点。”我说,“不细的不签。”
会议室里的空气像是被谁轻轻捏了一把。
罗雨薇轻轻“嗯”了一声:“我支持这一点。”
王支书咳了一下:“签不签的,最后还是要村里大会表决——你们先把条款谈清楚,我们好回去跟大家解释。”
——这是给自己留后路,也顺便把责任往“村民集体决策”推了一部分。
系统飞快写出新一行:
当前:双方进入“细则博弈期”。】
秦婉婉又翻了一页纸:“那我提个折中方案。”
她拿笔在合同草稿上写了几行字:
“一、试点期三个月,参与农户不超过三户;
二、所有结算账目,以小程序为准,同时每月生成纸质账本,在便利店公示;
三、退出预案写入合同,提前通知期为三个月;
四、赔偿标准不写死,但写上‘双方友好协商,以不让农户承受全部损失为原则’。”
她写完,抬眼问我:“这样,算不算在阳光下?”
——这四条,有诚意,也有模糊空间。
“第四条还是太虚。”我说,“但这已经比大部分村签的合同强多了。”
“你认识的大部分村?”秦婉婉挑眉,“你看得比我们还多呀。”
“短视频上看来的。”我笑笑,“全国一片‘被项目坑’的人,刷得我睡不着觉。”
这次是她先笑出来:“那我们古柳村就争取别上榜。”
系统悄悄把“项目节点安全度”从“中偏低”调到“中”。
【提示:
——风险仍在,但首轮谈判结果,相对有利于宿主阵营。】
我知道,这意味着一件事:
这笔交易,八成是逃不掉了。
区别只是——
我们是被推上去摔,
还是至少要先垫一点草。
“那这样吧。”我深吸口气,“试点,我们同意。”
周甜在角落里“咔”地按下暂停键,视频刚好停在我说“同意”那一格。
“但有两个前提。”我抬起两根手指。
“第一,所有条款公开,村民大会一条条念给大家听,谁听不懂谁举手再解释一遍,有争议的地方,当场改。”
“第二——”
我看了眼老马,又看向苏小杏。
“试点的农户名单,不由公司单独挑,也不由村干部关着门定。谁适合就上谁,不靠谁跟谁关系近。”
这话一出,王支书眉头一跳。
秦婉婉的笑又软了一点:“你是不是有点——太理想主义了?”
“秦经理。”我说,“我们村已经不理想很久了。”
系统在视野里弹出一句:
【宿主选择:
——进入“谨慎试点”路径。
气运影响:
——古柳村整体气运波动:可控;
——马家作为“003 号对象”的权重:继续上升。】
我看着那一排小字,脑袋里只有一个很俗的念头:
——这场谈判,
我们赢了一点脸,
输了点时间和清静。
但真正的输赢,
要等三个月之后才知道。
会议散场时,秦婉婉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林先生,你挺有意思的。”
我哼了一声:“哪里有意思?”
“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她笑,“他也老说公平,最后发现——”
她停在门口,转身,眼神里压着一点看戏的兴奋:
“最不公平的,就是命运本身。”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下楼梯。
系统很不给面子地跟了一句:
【提醒:
——该对象未来将多次出现在宿主“项目线”。
——风险等级:中高。】
我心里只想回一句:
——我看见她笑,就知道不简单。
问题是,
我现在已经签了第一笔字。
后面要怎么往回改,
已经不是一个“撤回按钮”能解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