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着一包花生。岸石告诉川之关于出版社寄来的摄影集,以及自己无意中一直在探索边界主题的发现。
“也许我们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方式不同。”川之说,“你通过镜头捕捉边界,我通过双手连接它们。”
分别时,川之轻轻吻了岸石的脸颊:“今晚我要准备明天的仪式,不能见面了。”
“明天是什么仪式?”
“一个孩子的。”川之的表情暗淡下来,“五岁,白血病。家属希望尽可能温和。”
岸石感到心中一紧:“你需要我”
“不。”川之迅速摇头,“这个不需要记录。有些时刻应该只存在于记忆中。”
岸石理解地点头,看着川之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既坚定又脆弱。
回到暗房,岸石继续冲洗照片,但脑海中不断浮现川之描述孩子葬礼时的表情。她放下手中的工作,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
里面是她从未展示过的照片——那些太过私人、太过脆弱的瞬间。一个母亲分娩时的表情;一个老人最后一次呼吸时家人围在床边的场景;一个战士墓碑前放着的旧玩具。
她一直认为这些照片太过私密,不适合展示。但现在,在认识川之后,她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手机震动,是川之发来的短信:“忘了说,周六我祖父忌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扫墓。你想一起来吗?”
岸石回复:“当然。告诉我时间和地点。”
“上午十点,西山墓园。之后我可以带你去他生前工作的地方看看。”
岸石放下手机,从盒子里找出一张老照片。那是她祖母临终前几小时的照片,眼睛半闭,嘴角却带着淡淡的微笑。她从未给任何人看过这张照片,因为它捕捉了太过亲密的瞬间。
但现在,她想或许可以给川之看看。
周六早晨,岸石提前半小时到达墓园。西山墓园与她想象中的不同——没有整齐排列的墓碑,而是依山而建,墓碑形状各异,有些旁边还种着花草。
川之准时出现,手里拿着一小束白色菊花。她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比平时年轻。
“他葬在那边。”川之指向一条小径,“喜欢这个地方吗?”
“很美。”岸石环顾四周,“不像墓园,更像一个花园。”
“这是祖父的理念。他常说墓园不应该是令人恐惧的地方,而应该是活人可以与记忆共处的空间。”
她们沿着小径走到一个简单的灰色墓碑前。碑上刻着“陶渊明”——与那位着名诗人同名。
“你祖父叫陶渊明?”
川之轻轻将花放在墓前:“是的。我母亲姓陶,我随她姓。祖父说这个名字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因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医生。”
岸石注视着墓碑,上面刻着简单的生卒年月,还有一行小字:“他教会我们如何面对生命的终点”。
川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轻声说话,像是与一个看不见的人交谈:“爷爷,这是岸石,我跟你提过的摄影师。她正在做一个关于边界的项目,我想你会喜欢的。”
岸石站在稍远的地方,感到自己见证了一个私密的仪式。川之与墓碑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对死者说话,更像是在与一个虽然缺席但仍然存在的人交流。
过了一会儿,川之转向她:“好了。现在带你去他生前工作的地方。”
她们驱车来到城市另一端的一家小型安宁疗护中心。建筑是传统的四合院改造而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中央有一池锦鲤。
“他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川之推开一扇木门,“现在由他的学生接手管理。”
院内安静祥和,只听见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几位老人坐在廊下喝茶,一位护士推着轮椅缓缓走过。
“这里不像医院。”岸石评论道。
“本来就不是。”川之带她穿过回廊,“祖父认为,死亡不是需要治疗的疾病,而是生命过程的一部分。这里不延长生命,也不缩短它,只是陪伴人们走完最后一程。”
她们来到一个小房间,现在被用作书房。墙上挂着许多黑白照片,记录着这家安宁疗护中心的历史。
“看这张。”川之指着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位白发老人——想必是她的祖父——正蹲在一个孩子面前,两人一起看着一只乌龟。
“这孩子后来在这里度过了最后两个月。”川之轻声说,“祖父每天都陪他看那只乌龟,告诉他乌龟慢一点没关系,重要的是享受沿途的风景。”
岸石感到喉咙发紧。她从未想过死亡可以如此平和。
“他就是在这里教会我入殓的第一课。”川之继续说,“不是技术,而是态度。他说,我们对待遗体的方式,反映了我们对生命的尊重。”
她们在安宁疗护中心待了一小时,川之向她展示了许多地方——祖父最喜欢的长椅,他种植的樱桃树,还有他设计的告别室。
“想看看入殓室吗?”川之问。
岸石点头。
与其他地方的温馨不同,入殓室简洁而专业。但依然有一些人性化的细节——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台子上铺着柔软的棉布,角落甚至有一把为家属准备的椅子。
“很多入殓过程允许家属在场,如果他们希望的话。”川之解释,“祖父认为,见证完整的过程有助于哀悼。”
岸石想象着川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