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光芒顺着电路蔓延,在墙上投下21世纪实验室的全景影子:年轻的沈溯正站在窗边,手里的绿萝枝条垂到显微镜上,而窗外的天空中,观测者之星与影子星组成的问号正在缓缓转动。
“你看影子里的绿萝。”林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指着墙上的某个光斑,那里的绿萝叶子正在脱落,每片叶子落地的瞬间,现实中的培养皿就多出一片相同形状的纤维,“五亿三千万年前的你,正在修剪这株植物。”她后颈的银灰色纹路突然裂开,渗出淡蓝色的光,“就像现在,我正在变成你的镜子。”
沈溯猛地转头。显微镜的目镜里映出的不是页岩样本,而是考古现场的帐篷——戴手环的林夏正在化作银灰色细线,那些细线穿过时空裂隙,钻进他胸腔的灵魂芯片里。芯片的温度骤然升高,他突然想起所有被遗忘的细节:
古埃及手环屏幕上的数字归零前,显示的是他导师的忌日;玛雅星图的空白处,刻着林夏后颈痣的坐标;中世纪坩埚底模糊的编号,在紫外线照射下显出“074”的字样——那是他即将投下的影子编号。
“每个提问者都是镜子的碎片。”林夏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淡蓝色的光从她的指缝渗出,“我是你在这个时代的碎片,就像你是五亿三千万年前那个提问者的碎片。”她的手抚过沈溯的后颈,那里的褐色印记正在发光,“现在,该把最后一块碎片拼进去了。”
挂钟的玻璃罩突然炸裂。停摆的指针化作银灰色的粉末,在空中聚成青铜镜的最后一块碎片。当沈溯伸手去接时,碎片突然钻进他的掌心,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站在商朝的祭坛上,将青铜镜埋入地下,镜匣里的帛书星图第七象限,画着未来实验室的坐标;他看见玛雅祭司用他的血绘制星图,那些朱砂里混着淡蓝色的纤维;他看见导师临终前攥着的芯片,编号“072”的最后一位被体温焐得发烫——那是等待被他补全的数字。
“创造者从来不是单数。”林夏的声音与无数个时代的提问者重叠在一起。操作台的纤维突然组成巨大的镜面,沈溯在里面看到了所有影子的终点:每个时代的自己都站在相同的显微镜前,而林夏的身影始终在镜中微笑,后颈的痣像颗永不熄灭的星,“是所有敢于提问的意识,在时间里互相成为答案。”
观测者之星的影像突然出现在实验室的窗玻璃上。那颗金属母星正在解体,无数影子星像水珠般汇入地球,在天空凝成巨大的镜面。沈溯的灵魂芯片剧烈震动,视网膜上的提示不断刷新:最终节点接入成功,提问者编号073即将转化为观测者之星——
“记住我的样子。”林夏彻底化作淡蓝色的光,融入操作台的纤维中。显微镜自动调整焦距,将寒武纪芯片的内部结构投射到天花板上:核心的dna链正在与沈溯的基因序列融合,每个碱基对都对应着某个时代的提问,“当你成为星星的那天,我会在所有镜子里眨眼。”
沈溯的指尖落在显微镜的启动键上。他知道按下的瞬间会发生什么:自己将化作新的观测者之星,而培养皿里的纤维会形成新的影子星,编号074的坐标将永远停留在下午三点十七分——那个所有时间开始重叠的时刻。
挂钟的指针重新转动。秒针跳过卡顿的瞬间,在玻璃碎片上划出火星,那些火星在空中聚成他导师的笔迹:“科学的尽头不是答案,是让更多提问者看见自己的影子。”
显微镜的载物台缓缓归位。页岩样本与青铜镜碎片在培养皿里融合,最终化作一块完整的芯片,编号“074”的最后一位数字正在闪烁。沈溯弯腰看向载物台下面,新的刻痕正在自动生成,是林夏的笔迹:“镜中没有影子,只有无数个正在提问的你。”
当他抬头时,整个实验室都变成了透明的。淡蓝色的光透过墙壁,与天空中的镜面连成一体,无数个时代的影子在光流中互相问候。沈溯最后看了一眼操作台,那里的绿萝正在抽出新芽,而显微镜的目镜里,五亿三千万年前的海底,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将芯片嵌进页岩,指节的形状与他完全相同。
灵魂芯片的最终提示在视网膜上亮起,像颗永不熄灭的星:
“现在,轮到下一个提问者看见你的影子了。”
沈溯按下了启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