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的空气!他猛地抓起地上所有能找到的纸张!那些浸透了他半生心血、记录着时代悲鸣和灵魂呐喊的诗稿残篇!
他像一头绝望的困兽,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朝着墙角那个尚有余烬、微微泛着暗红光芒的破旧炭火盆扑去!
“当尽焚此祸根——!!!”
那本包裹在最里面、用破布仔细捆扎的《丽人行》原稿草卷,赫然就在他抓取的一堆纸稿最上方!
“不——!”我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和力量!脚下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扑过去!
杜甫枯瘦的身体已经扑到炭盆前,双手死死攥着那卷《丽人行》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盆中猩红的余烬狠狠按了下去!
嗤——!
纸张的边缘瞬间被高温炙烤得卷曲、焦黄!一股呛人的焦糊味瞬间腾起!
“放手!”我的咆哮带着血腥味!右手如同铁钳,死死抓住了杜甫攥着《丽人行》稿的枯瘦手腕!左手——那条沉重的、被布条包裹的琉璃臂——则不顾一切地,猛地伸向那几页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纸稿,试图将它们从火舌下夺回!
滚烫!炭火的灼热瞬间舔舐上琉璃臂包裹的布条!布条边缘瞬间焦黑卷曲!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皮肤被炙烤的剧痛,沿着手臂神经狠狠冲进大脑!我甚至能听到布条下,琉璃臂内部结构在高温下发出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嗡鸣尖啸!
“崴兄放手!”杜甫爆发出一股病态的、源自绝望深渊的力量,涕泪横流,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我的钳制,“留之何益?!徒招杀身之祸!累你至此…吾心何安?!吾心何安啊——!”他的嘶喊带着血泪,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我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能听到他枯瘦指骨在我掌心下不堪重负的呻吟!我能感受到他灵魂深处那无法承受的颤栗和自我毁灭的疯狂倾向!那些被他视为祸根的、饱含血泪的文字,是他试图斩断一切灾厄根源的绝望挣扎!
脑中景象疯狂闪回:系统冰冷的警告框、琉璃臂腐蚀石壁的恐怖画面、杜甫笔下那力透纸背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还有眼前这破败道观之外,整个长安城,整个大唐,被战火、权贵、饥馑蹂躏得如同炼狱的人间!
一股源自守护使命最深处的、混杂着无尽愤怒与悲悯的狂暴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我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轰然爆发!它碾碎了肉体的剧痛,压倒了系统的警告,撕裂了那无边的黑暗!
“先生之笔——”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磨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喉骨磨碎的腥气,却又斩钉截铁,如同用滚烫的烙铁在黑夜中刻下的誓言,“不是祸根——!”
我猛地将杜甫的身体扳过来,让他那双被绝望冰封的眼睛,直视着我!我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他灵魂的深渊!
“——是这茫茫黑夜,唯一能刺破黑暗的明灯!”我的左手,那条还带着炭火灼痕、裹着焦黑布条的琉璃臂,猛地指向破窗外那被战火硝烟和权贵阴影彻底笼罩的长安城天穹!
“看看这世道!看看那些被践踏的骨头!”我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力量,要将这屋顶都掀开,“若连这盏灯都熄了,这人间炼狱,岂非永堕黑暗?!先生——!”
我猛地收回手臂,力量之大,将几乎虚脱的杜甫又拉近了几分,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压出来的血块:
“——此灯不可熄!此笔不可焚——!!!”
吼声在破败的道观中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在我嘶吼的同时,视网膜上那幽蓝的系统界面边缘,代表“共鸣能量”的数值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波动了一下!
杜甫的挣扎,在那如同雷霆般的话语中,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流失殆尽。他停止了挣扎,身体僵硬地定格在那里。那双被绝望冰封的、死灰色的眼睛,茫然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眼中那近乎偏执的、燃烧着近乎疯狂光芒的坚定。
那光芒,灼热、滚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凿向他眼中那坚硬的、冻结一切的冰层。
一丝裂痕,在冰层深处悄然绽开。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我死死攥着他手腕的、骨节发白的手上。那只曾写下“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枯瘦手指,正被我紧紧包裹着,传递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守护力量。他的目光再往下移,落在那几页险些投入烈火、此刻被牢牢护在两人身体之间的《丽人行》原稿上。稿纸边缘,焦黄的卷曲如同凝固的泪痕,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
冰层彻底碎裂的声音,仿佛在寂静的道观里清晰可闻。
“呜…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悲鸣般的啜泣,从杜甫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紧接着,那啜泣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撕心裂肺的悲泣!滚烫的、大颗大颗的泪水,如同熔化的铅,从他枯槁的脸颊上汹涌滚落,重重地砸在稿纸上,砸在我紧握着他的手上,滚烫灼人!
他身体猛地一软,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断裂,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重重地、脱力般向前倾倒,额头狠狠撞在我的肩膀上。那单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冰冷的额头紧贴着我颈侧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皮肤,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我的衣襟。那压抑的、饱含着无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