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哂愣是因为这跨度过大的对话宕了会儿机，这才反应过来他俩还有微信没有加。
“我扫你吧。”
他扫了对方手机上的二维码，输入备注“老板”，点击发送请求，很快联系人就多出了一栏。
燕月，单纯的改字不改音，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起名方式。头像也和名字一样简单，一轮黑白滤镜下的圆月。简介和朋友圈更是一条没有，看着像个刷单用的新号。
陆哂的心情有点复杂。
想当年晏月刚入学的时候，系里不知道有多少牲口做梦都想要到她的微信。其中假装偶遇者有之，刻意耍帅者有之，甚至还有跑去大一课程旁听当助教的，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结果他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也不知道那帮牲口听说以后会作何感想。
晏月盯着那个爱因斯坦吐舌头的头像看了半天，抬起头来看他。
“所以这一正一反两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她第一次见有人把标点符号当成微信名的。
“倒问号是西班牙语里的疑问表示符，一般位于句首，用以让读者从一开始就能识别出句子的疑问语气。”陆哂随便找了个百科对着念。
“我知道——但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到名字里？”
“因为正反两个问号在美学上具有中心对称性，在哲学上又体现了对事物从正反两方面的思辨，象征对世界保持疑问，充满好奇，看了能让人觉得我是个幽默而不失尖锐的人。
“实际上呢？”
“懒得想名字随便打的。”
“喔。”晏月表示接受，“你有没有什么吃不了的东西？”
“我？只要是人能吃的应该都能吃吧”陆哂迟疑了一下，“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话题的跨度是不是有点太过跳跃了？”
“我记得我昨天说过今天要做饭。”
“啊？哦。”确实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来着，别的不说，陆哂只是衷心期望她最后弄出来的东西起码是人体能够摄入的。
“所以你想吃什么？”
“嗯，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他看着晏月的眼神越变越危险，及时刹住了车。
“那椒麻鱼，油淋鸡？”
晏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啊哈哈，开玩笑的”
“可以。”
“啊？”
“麻椒鱼和油淋鸡的话，可以。”晏月点了点头，“这附近有什么菜场吗？”
不是，玩真的啊？陆哂很想问。但他最后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他心善，不想打击别人的积极性。
“小区南门出去右转，过马路走两个路口就是。”他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你现在就要去？”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晏月在手机上导航了下菜场的位置，“早上的菜会更新鲜点。”
陆哂看了看时间，三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塞进了嘴里。
“那走吧。”
“你要去哪？”晏月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是要去菜场吗？”陆哂从柜台后摸出那把u锁，又扯出一个绿色环保袋，“我陪你去刷个脸。”
小店所在的小区名叫“共青家园”，名字由来可能是源于本身覆盖率过高的绿化，又或者是因为相隔不远处就是沪市颇有名气的共青公园。
正如之前所说，共青家园东边就是学校，而北边是条河，至于剩下的南边和西边则是再常见不过的马路。
南边马路对面是个小商业区，因为挨着文华校园，故也还能算得上是热闹。里面除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小馆子，就是各种奶茶店网吧，除此之外就是个规模中等的农贸市场。
两人沿着主道穿过小区。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小区里到处是晨练买菜归来四处闲逛的老头老太太，又或者是遛孩子的主妇。一路上陆哂和其中大多数人都能聊上两句，再不济也能打个招呼。
当然，大部分人都对这个已经看烦了的过气男大没什么兴趣——他们的关注点基本都在那个老老实实跟在男大屁股后头的漂亮姑娘身上。
陆哂正费尽口舌，试图说服一个推著婴儿车的大婶，跟着自己的不是什么被他骗来的小明星，而是自己店里新来的打工小妹。在他为自己的一世清名作斗争的时候打工小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像是花坛里一棵与世无争的观赏用植物。
目送大婶将信将疑地推车走开，陆哂抹了把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汗，朝边上呆站着的植物招了招手。
“你和他们很熟？”晏月迈步跟上。
“如果见面能聊几句就算熟的话，那应该算是很熟了。”陆哂把手插进兜里，“好歹在这开了一年店，又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不熟才比较难。”
晏月不这么想。许多人就算相处久了也并不会变得熟悉，更有甚者反而会相行渐远。她也在学生会呆了一年多，除了工作交接几乎就没怎么和人说过话。
“我觉得和人打交道是件很难的事。”她几个小跨步追到了陆哂身边，两人并肩而行。
“我觉得主要还得看你怎么看待。”陆哂很坦然，“你把打交道当成个正经事儿，每天想着都是我要认识这个我要讨好那个，那肯定不简单——我反正是没这种天赋。”
“但如果你只是顺其自然地打个招呼，闲聊两句，那其实这事儿本身就和吃饭喝水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