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什么,邓教授,还有这位老师。”组织部长没管边上脚步虚浮,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同僚,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家其实以前都认识,就,就是闹著玩儿。”
“你,你说是吧?晏月学姐?”
他满心希冀地看向刚刚还在被自己一伙人群起而攻之的晏月。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什么主席的任务或者学生会的光明前途了。丢帽子就丢帽子吧,总比明天因为左脚先迈进系楼被劝退好。
而两个老头也暂且停住了手上摇人的动作。
就算他俩再怎么乐意管这档闲事,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小辈之间的问题。要是当事人自己都不打算追究,那他们也没闲到非得对着几个学生穷追猛打。
只不过就像晏月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别人在人前背后怎么编排自己一样,她也不怎么关心对方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闹著玩。
她关心的点另有他处。
“如果我记的没错,破冰和舞台剧大赛的预定排期都在九月下旬。”晏月朝手边电脑上的日期瞥了一眼,好看的眉头蹙了蹙,“而今天已经十七号了。”
她啪嗒一声合上电脑屏幕。
“所以你的意思是,离这两个活动上线的最后期限只剩不到一周,而你们手上甚至连个最基本的企划案和预算案都没有?”
“”
组织部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马书院 追嶵鑫彰洁
这一刻晏月给他的感觉就像回到了过去,她不再是眼前这个小店柜台后的落魄店员,而是变回了那个坐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桌前,用同样平淡且不带感情的声音,以及最正确且无可辩驳的逻辑,责问自己以及一群其他的学生会干部,为何没有按时间表推进计划的冰雪女王。
他们当然拿不出企划案和预算案。如果要问为什么,因为过去的一年里,这些基础性的工作都被理所当然地算在了晏月的头上。
而在晏月离开之后,他们不无惊奇地发现,偌大的学生会,如果排除掉宣传部那些不合群的前朝余孽,竟然找不出一个有独立完成企划案和预算案经验的人。
更别提晏月此前的工作远不止写个企划,组织、财务、管理、后勤,她的影子几乎渗透到了学生会运转的每个角落。
因此从晏月离开到现在的一周多里,整个学生会虽然看似依旧在正常运转,却没能推进哪怕一件实质性的工作,实际已经完全陷入了停摆之中。
“这难道不是因为学姐你不负责任吗?都是因为你的原因”
大概是被两个老头带来的莫大压力冲昏了头脑,后勤部长近乎崩溃地向晏月质问道。只是她喊著喊著,声音就不由自主地在晏月那仿佛不带感情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成了如蚊声般的嗫嚅。
“不得不承认,以前的我可能确实会这么想。
并未被对方蛮不讲理的指责所激怒,晏月的语气依旧平静。
“能者多劳,任何事都要尽力做到最好,如果有些事别人做不到而自己做得到,那就应该主动去挑起这些担子。”
“但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其实相当傲慢。”
她像是在向他人回应之前对自己的指责,又像是在向自身反省自己过去的错误。
“我的能力是有限的。试图用有限的能力去承担无限的责任,从而让周围的人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本身就是一种对他人的伤害。”
晏月向愣在原地的一群人微微躬身。
“所以,如果因为我曾经的傲慢导致了你们的不快,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赵临风看着她的眼神中不禁生出些复杂。
他是不知道小晏这姑娘过去有过什么经历,但明明长了这么一张脸,这个年纪却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估计也不是什么一路走来一帆风顺的人。
一个她,一个陆哂。这两个人凑在这么家小店里,倒也能算得上是抱团取暖。
而作为直接被道歉的对象,学生会一行人则更是懵逼。
这就好比两军对垒,一边已经被一路平推到了主帅大帐前边,连大帐门口的两个亲卫都给对面跪下了。结果等先锋大将掀开帐子,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投降不杀,而是“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虽然不懂晏月道歉的原因,更没听懂她道歉的内容,但这也并不妨碍组织部长的心中一阵狂喜。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别管晏月为什么会忽然来这么一出,但只要她还肯念旧情,那就什么都好说。
他原本想着今天能不脱层皮就算成功,现在看来似乎不仅能安稳脱身,还阴差阳错地达成了原本“给晏月找点麻烦”的预期。
毕竟晏月道歉这件事是实打实的。无论她说这话的本意是什么,但只要拿到了原始录音,回去想剪成什么样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组织部长很确定,但凡他们今天能把录音文件带回学生会,明天一大早“晏月因为个人过失向学生会成员道歉”的标题就能传遍文华的宿舍和食堂。
更理想的是,他发现自己甚至还能去搏一搏更高的上限——他知道晏月手里绝对有月中两个活动的企划案和预算案,这个女人向来习惯把事情做在前面。
如果能拿到这些文件,不管最后活动办不办的成,他都能借此开脱“办事不力”的责任,甚至还能因此在主席面前露一把脸。
毕竟在大家都一起烂的当下,就他一个人烂得不这么彻底,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