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迹象。她睡得很沉，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惊险、消耗和疲惫都补回来。
到了第五日傍晚，敖渊刚刚为阿禾渡完一轮龙元，正靠在床头闭目调息，忽然感觉到握着的那只小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他立刻睁开眼，紧紧盯着阿禾。
只见阿禾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了几下，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挣脱什么梦魇，然后，那双紧闭了数日的眼睛，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起初是茫然的，没有焦距，映着殿内夜明珠柔和的光晕。她眨了眨眼，视线慢慢移动，最终定格在敖渊写满担忧的脸上。
四目相对。
阿禾的瞳孔渐渐有了神采，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惨烈的战场，可怕的邪幡，敖渊染血的背影，冰冷的死气，还有最后……温暖的灯光？
“敖……渊？”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嗯，我在。”敖渊立刻应道，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他伸手将她额前几缕汗湿的发丝拂开，“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禾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境。然后，她瘪了瘪嘴，眼圈毫无征兆地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入枕巾。
“我……我以为……我要死了……”她抽噎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那个幡……好可怕……还有那只爪子……你又流了好多血……”
敖渊心中一痛，将她连同被子一起轻轻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没事了，都过去了。邪幡毁了，爪子被打回去了，我也没事。你看，我们都好好的。”
他的安抚让阿禾的眼泪流得更凶，她将脸埋在他胸前，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似乎要把这几日的恐惧、担忧和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敖渊任由她哭着，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眼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
哭了许久，阿禾的哭声才渐渐变成小声的抽噎。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她看了看四周，是熟悉的听涛苑寝殿。
“我们……回来了？”她小声问。
“嗯，回来了。”敖渊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仗打完了，我们赢了。”
阿禾似乎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开始躲闪，不敢看敖渊的眼睛。
敖渊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了然。他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果然，阿禾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开口，带着浓浓的心虚：“那个……敖渊……我……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跑去战场的……我就是……就是觉得我能帮上忙……而且我有无相灵戒，还有龙尾小舟，我觉得很安全……”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敖渊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让阿禾难受。她偷偷抬眼瞄他，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金眸，里面看不出喜怒，却让她更加心慌。
“我错了……”她终于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认错，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
敖渊依旧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重新按回自己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就在阿禾以为他真的生气到不想理她的时候，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知道错就好。”
“既然如此，从明日起，你的修行课翻倍。何时能将基础御水术、避水诀、疾行术练至纯熟，何时才能踏出听涛苑半步。”
阿禾：“！！！”
她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控诉：“敖渊！我……我刚醒！我还受伤了！”
“医官说了，你神魂之伤需静养，身体并无大碍。适度修行，有助于稳固神魂。”敖渊语气平静，理由充分，“正好，朕近日也需闭关疗伤，便亲自监督你。”
阿禾的小脸垮了下来，试图讨价还价：“那个……修行可以，但能不能……少一点点？我保证乖乖待在宫里，哪里都不去！”
“不行。”敖渊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这是‘惩罚’，也是为你好。”
看着阿禾瞬间蔫了下去、苦着脸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敖渊眼底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
还好，他的小妻子醒过来了。还好，她依旧是这样鲜活，这样……让他忍不住想好好“管教”。
至于那些更深的后怕、心疼，以及战局最后时刻的种种惊心动魄和未解之谜……暂时，就先放在心里吧。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