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喾的棺椁停放在亳都大殿中央,梓木上雕着九州星脉图,覆着玄色丝帛,边角垂落的玉珠随着殿外的风轻轻晃动,发出细碎而肃穆的声响。
满朝文武皆着缟素,腰间系着白麻,沉默地肃立两侧,殿内只听得见偶尔的啜泣声。
十五岁的帝挚跪在灵前,一身斩衰之服,单薄的肩头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灵前的白幡,双拳紧握。
许负缓步上前,将手轻轻按在少年的肩上。她的掌心带着星脉的温润,语气平静却有力量:
“陛下将九州托付于你,守住这片土地,便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帝挚缓缓抬头,眼中噙着的泪光终于滑落,顺着稚嫩的脸颊淌下,滴在身前的青砖上:
“朕年幼无措,该怎么做才能不负先祖,不负万民?”
戎桀走上前,双手捧着一方玉玺,玉质温润,刻着上古龙纹,是九州王权的象征。地,将玉玺举过头顶:
“先完成登基大典,继位之后,我等自当辅佐陛下,共渡难关。”
许负看向殿内文武:“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仪式从简,速行大礼。”
众臣齐齐躬身:“臣等遵旨。”
登基仪式简单而庄重,当内侍为帝挚戴上十二旒冠冕,系好玄色龙袍的玉带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披甲带尘,踉跄着闯入大殿,高声奏报:
“启禀新帝!黄河中游决堤,洪水漫过三郡,百姓流离失所,灾情紧急!”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新任水正禺强应声出列,他身着青色官服,面容刚毅,拱手请命:
“臣禺强,愿即刻前往治水,疏导洪峰,护佑百姓。”
帝挚看向许负,眼中带着询问。许负微微点头,轻声道:“禺强治水经验丰富,可当此任。”
帝挚深吸一口气,尽管声音尚显稚嫩,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准。调五千士卒随行,所需粮草、器械,由户部即刻调配,不得延误。”
“臣遵旨!”禺强领命,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殿外。
许负退回殿侧,暗中传讯种子:“密切监测黄河水情,此次决堤恐非偶然,吞噬者或许在借天灾生事,探查新帝的应对之力。”
种子的电子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已启动全域监测,黄河水域检测到微弱黑暗能量波动,正在持续追踪。”
治水队伍出发次日,边境的急报再次传入亳都。
一名传令兵浑身浴血,闯入大殿,跪伏在地:
“启禀陛下!有缗氏突然叛乱,勾结东夷部落,举兵进犯边境,已攻破三座城池,守军伤亡惨重!”
力牧猛地踏出一步,铁甲铿锵作响,他须发戟张,拱手请战:
“陛下,臣愿率军前往平叛,荡平叛乱部落,震慑东夷!”
帝挚这次没有看向许负,目光扫过殿内将领,沉声道:
“准。但切记,有缗氏本是九州部落,叛乱或有缘由,东夷亦是毗邻之邦,此战以抚为主,以剿为辅,不可滥杀无辜,伤及百姓。”
祝融随即出列,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火气:“臣请同行。东夷部落擅用火攻之术,臣熟悉火系战法,可助力牧将军防范,亦可克制其攻势。”
“准。”帝挚点头,“赐你二人兵符,调三万大军,即刻启程。”
许负站在殿侧,静静观察着年轻的帝王。短短数日,他已从灵前哭泣的少年,快速适应着帝王的身份,虽尚有青涩,却已懂得权衡利弊,体恤百姓。
只是吞噬者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九州之上,这场叛乱与水患,恐怕只是试探的开始。
种子突然传来讯息:“检测到东境地脉异常波动,有缗氏叛军体内存在明显黑暗能量残留,疑似被吞噬者操控。”
“叛军或受黑暗能量影响,战力异常,且不惧伤痛,交战时需注意防护,优先净化其体内黑气,再行招抚。”
黄河决口处,洪水滔天,浊浪翻滚,裹挟着泥沙与断木,咆哮着冲向两岸的村庄。禺强站在高坡上,望着汹涌的洪水,眉头紧锁。
随行士卒们扛着沙包,一次次冲向决口,试图封堵缺口,却被巨浪瞬间卷走,连人带沙包一同沉入水中。
“将军!水势太急,沙包根本挡不住!”副将嘶吼着冲过来,浑身湿透,声音被洪水的轰鸣淹没。
禺强凝神闭目,调动自身水行之力,感应着水流的脉络。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当即传讯许负:
“许负国师,这不是普通的天灾,水中夹杂着浓郁的黑色能量,正在操控水流,加剧水势,是吞噬者的手段!”
许负的虚影在他身旁显现,目光扫过浑浊的洪水,沉声道:
“吞噬者在试探新帝的根基,也在消耗九州的力量。
你可借助星辰之力净化水中黑气,但需适度,不可过度动用本源,以免被吞噬者察觉破绽。”
她抬手一点,一道微弱的星光落入禺强眉心:“这是星辰净化之法,按此法运转内力,可引星光入水流,驱散黑气,再顺势疏导洪水,事半功倍。”
禺强颔首,立即盘膝而坐,运转内力,引动眉心的星光。
片刻后,一道淡淡的光柱从他头顶升起,连接上天空的星辰,无数星光顺着光柱洒落,融入汹涌的洪水中。
原本狂暴的水流渐渐平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