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带着林远给的“锦囊”和重新燃起的些许勇气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她尝试着运用那些小技巧：走近说话的学生，用眼神示意，点名提问，甚至硬着头皮在课间主动找学生搭话，问他们最近在看什么动漫。
效果……有那么一点点。
课堂纪律不再像菜市场般完全失控，至少在她走近时，窃窃私语会暂时停止。被点名的学生也会支支吾吾说上两句。课间的聊天虽然尬得她能抠出三室一厅，但总算有学生愿意跟她聊几句“王者荣耀”的新赛季了。
然而，问题依然层出不穷。她感觉自己像个笨拙的消防员，哪里冒烟扑哪里，疲于奔命，却无法阻止新的火苗蹿起。那些技巧仿佛隔靴搔痒，无法触及根本。她依旧无法掌控整个课堂的节奏，无法将学生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知识点上，更别提什么“思想的碰撞”了。
挫败感再次隐隐浮现。她知道方法可能没错，但自己运用得太过生硬，缺乏那种……嗯，怎么说呢，缺乏林远老师那种举重若轻、浑然天成的感觉。
就在她对着教案再次愁眉苦脸时，林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发出了邀请：“杨老师，明天上午第二节是我的语文课，如果你没课，欢迎来听听看，纯当换个脑子。课后我们也可以聊聊。”
杨帆的眼睛瞬间亮了！观摩林远老师的现场教学！这简直是新手村菜鸟直接被带去观摩顶级副本开荒啊！她忙不迭地点头，激动得像拿到了偶像演唱会门票。
第二天，杨帆早早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高一（3）班教室的后门口，笔记本和笔准备就绪，心情既期待又紧张。
上课铃响，林远踏着铃声走进教室，步伐沉稳，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而笃定的微笑。他没有立刻开始讲课，而是目光缓缓扫过全班，像阳光抚过田野。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教室里原本还有些躁动的气氛，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连后排戴着耳机的周睿，虽然没摘耳机，但点击屏幕的手指都慢了下来。
“同学们，早上好。”林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上节课我们讲到《诗经》中的‘赋比兴’，说它们是开启华夏诗歌美学的三把钥匙。今天，我们不妨用这三把钥匙，去试着打开一扇……你们可能更熟悉的门。”
他没有直接翻开课本，而是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大字：“流行歌词”。
下面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学生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秦悠悠和她的“辰光后援会”成员们立刻竖起了耳朵。
“比如，我们听某位同学经常哼唱的那句……”林远目光含笑，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秦悠悠的方向，“‘你眼中有星辰大海，是我穷极一生的追寻’。同学们觉得，这句歌词，主要运用了‘赋’、‘比’、‘兴’中的哪一种？”
“比！比喻！”有学生立刻喊道。
“没错。”林远赞许地点点头，“将‘眼睛’比作‘星辰大海’，将‘爱慕’比作‘穷极一生的追寻’，化抽象为具象，瞬间就有了画面感和深情。那我们再想想，还有哪些歌词用了‘比’的手法？”
学生们开始踊跃发言，从周杰伦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到一些网络古风歌曲里晦涩的比喻，课堂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杨帆注意到，在整个讨论过程中，有几个男生在下面偷偷交换游戏卡牌。林远一边听着学生的发言，一边看似随意地踱步过去，手指在那两个男生的课桌上轻轻点了两下，目光依旧看着发言的学生，嘴里还在点评：“嗯，这个比喻很贴切，抓住了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特点……”
那两个男生像被施了定身法，立刻僵住，迅速把卡牌塞回了抽屉，正襟危坐。林远自始至终没有批评一句，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却完美地维持了纪律。杨帆看得暗暗咋舌，这种“非语言提示”运用到如此境界，简直成了艺术。
接着，林远又讲到“兴”。“‘兴’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比如……”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后排一直低着头的周睿，“有些同学喜欢的虚拟歌姬，她们演唱的歌曲前奏，常常会有一段空灵的吟唱或者特定的环境音效，比如星海流动的声音、风吹过废墟的声音……这段前奏，其实就有点‘兴’的味道，它不是在直接叙述，而是在营造一种氛围，把你带入歌曲想要表达的情绪和世界里。”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周睿，猛地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林远，似乎不敢相信班主任居然会懂这个！他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知己”的震动。
林远顺势引导：“所以，不要觉得《诗经》离我们很远，这些古老的创作手法，就活在我们当下接触的文化产品里。理解了它们，你不仅更能欣赏古典诗歌的美，也能更深刻地理解你现在喜欢的流行文化。”
杨帆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切入点！关联学生兴趣！将高大上拉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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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上到一半，林远正在分析一首古诗中的意象，靠窗的一个学生突然举手，带着点挑衅的笑意问：“林老师，你说古人写诗那么含蓄，是不是因为他们那时候没有手机，没办法直接发微信说‘我想你了’，所以才拐弯抹角写什么‘明月寄相思’？”
全班哄笑，都等着看林远怎么接招。杨帆心里一紧，这种问题最不好处理，说重了打击学生积极性，不说又显得老师没水平。
林远也笑了，不是恼怒的笑，而是觉得有趣的笑：“你这个类比很有意思。不过，我觉得不完全是通讯工具的问题。你可以试着给你想念的人发一句‘今晚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