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接通那一刻,林小满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苍白而疲惫,身后是摇曳的酥油灯光。
“我们出问题了,”她说,“或者说……我们成功得太过头了。”
她将一段脑电监测图传了过来。
十几个孩子的a波节律显示出稳定的谐频耦合,与“心跳样本”形成共振峰。
更诡异的是,他们在深度睡眠中手指仍会微颤,频率精确到毫秒级。
“扎西昨晚说他梦见电线唱歌。”林小满低声说,“他还跟着打了拍子——醒来后,他的右手还在动。”
楚墨沉默良久。
“你做了什么?”他问。
“我试了‘梦境唤醒’。”她调出音频文件,“用05倍速的心跳信号作为声波诱导,持续十分钟。然后……他们复现了完整序列。”
屏幕跳出一串编码。
楚墨瞳孔骤缩。
那是lld二级中继井的激活密钥,编号备05,位于川北无人山地,自建成以来从未启用。
“我已经通知德吉带队出发。”林小满说,“三天后抵达目标区。”
通讯中断。
楚墨起身,走向观测台深处。
lld01的心跳依旧平稳,但此刻,他仿佛听见更多心跳正在遥远的地方同步响起——微弱,却不可阻挡。
与此同时,川北深山。
暴雨初歇,雾气弥漫。
德吉带着六名随行人员跋涉至废弃灌溉渠底。
泥浆没过脚踝,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叶的气息。
根据坐标测算,目标应在此处下方。
她们撬开一块被苔藓覆盖的水泥封盖,露出锈迹斑斑的井口,铭牌上刻着:“lld备05”。
电缆断裂,接口氧化,表面绝缘层早已碳化。
德吉尝试接入便携光伏电源,注入探测信号,但系统毫无回应。
“链路断了。”技术员摇头。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时,那个一直默默跟随的职校女生忽然蹲下身,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段铜丝,模仿课堂视频里的手法,双手交错缠绕断口,完成三点定位连接。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敲击接头三下——一下重,两下轻。
动作稚嫩,却精准得令人窒息。
刹那间,成都实验室警报突响。
德吉猛地回头,盯着那女孩。
“你……怎么知道要这么做?”
女生愣住,茫然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这样修。”
风穿过山谷,吹动她的发丝,也吹过断裂的电缆残端。
那一瞬,德吉感到脚下大地似乎轻轻震了一下——仿佛沉睡已久的脉搏,因一次无师自通的触碰,悄然睁开了眼睛。
暴雨如注,怒江峡谷的夜被撕开一道道电光裂口。
山风裹着湿气灌入沟壑,吹得伪装成路灯控制站的“影子节点”铁皮屋檐咯吱作响。
三小时前,黑蛇帮的越野车队碾过泥泞小路,七名暴徒戴着战术面罩冲进站点,用液压钳剪断主缆,将核心模组砸成扭曲废铁。
他们动作专业,撤离迅速,连监控硬盘都未留下一片。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摧毁的只是外壳。
赵振邦是在凌晨两点抵达现场的。
越野车陷在半路,他徒步跋涉最后五公里,雨衣上结满水珠,眼镜片蒙着雾。
当他走进那间残破小屋,脚踩在散落的电线与碎玻璃上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毁灭,而是痕迹。
墙角的接地桩旁,残留着一道新鲜焊痕——银白亮泽,呈鱼鳞状叠压,收尾处微微上翘,是典型的“老工艺回钩”。
这种手法早已被现代快修淘汰,却曾在八十年代国营厂技术手册中标注为“抗振加固标准”。
赵振邦蹲下身,指尖轻抚焊点,忽然笑了。
“不是我们的人。”他低声说,“是村民。”
果然,清晨六点,德吉带回消息:昨夜停电后,村长组织了五名参加过“自力工坊”焊接培训的青年自发抢修。
他们不懂什么lld协议,也不知道这盏路灯背后连着一条沉睡的地脉网络——但他们记得课堂视频里反复强调的口诀:“三圈缠紧,双股并行,落锤三叩定乾坤。”
他们照做了。每一个动作,都是肌肉记忆里的复刻。
赵振邦立即调取秦岭主控室数据。
记录显示,就在最后一道焊点完成、其中一名青年习惯性轻拍接线盒三下的瞬间,百公里外的lld01继电器阵列突然从休眠状态激活,十六组绿灯依次亮起,持续时间正好是183秒——与“心跳样本”完全同步。
更诡异的是,系统日志捕捉到一次无法溯源的能量回涌,仿佛整条地下链路在那一刻集体抽搐了一下,像是……被唤醒。
“这不是恢复。”赵振邦站在泥地里,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响应。只要有人做出‘对’的动作,哪怕对象是一段农用电路、一个废弃电箱,整个网络就会被动共鸣。”
他当即下令更改“影子工坊”部署策略。
不再隐藏。不再加密物理节点。
反而鼓励所有受训电工,在每一次日常维修中,必须使用标准化操作流程——无论对象是否重要,无论环境是否安全。
接